那尊碎掉的琉璃,他有試圖去修補。但是,就是妙手如他,也再也修不出它原本的模樣。於是想起她縫補的衣裳來,是不是幸福也是可以縫補的。他不禁這樣想。
葉府今天非常的熱鬧,張燈結彩的,雖然是在冬天,但是卻更加的喜慶。靖兒一身紅妝,未施脂粉,甚至臉色有些憔悴,但是還是笑著的。
等不到了,等不到他接她回家,那麼或許嫁給端木縛也好。丞相與尚書聯姻,自然是熱鬧非凡,滿堂的賓客。靖兒由喜娘牽了緩緩往外走來。於是就想起了那天的事情,心裏一酸,淚就險些掉了下來。
端木縛一直溫柔的看著她,已經錯過一次了不是嗎?那麼,他就不會再錯過一次。新娘出來了,端木縛心裏一喜,迎了上前。牽住她的手,向前走。隻要拜完天地,就是夫妻了。
靖兒忽然的就不走了,還在等什麼呢?是啊,等什麼呢?
鞭炮聲響了起來,在冬日裏聽上去分外的清脆。靖兒一咬牙,不就是嫁給端木縛麼,嫁就嫁吧。徹底斷了她的想頭也好,不是嗎?
葉老爺今天格外的高興,和端木老爺話家常一直沒有停過。但是還是有些擔心的。靖兒的心意他並不是很明白,但是她其實是覺得不嫁給池連鈞嫁給其他人都是一樣的吧。可是,那是她的幸福,她不介意,但是作為她爹又怎麼能不在乎。
隻是她自己的選擇,他也不好說什麼。所以即使有些的擔心,也壓了下去。
池連鈞來了,來的時候在笑。手上托著一個盒子,想來是來送禮的吧。
葉老爺一眼就看到了他的出現,眼神一變,什麼都沒有說。
池連鈞往堂間走去,靖兒就站在那裏。他的妻子就在那裏,就要成為別人的妻子。
“池連鈞,你是來送禮的嗎?”葉老爺忽的從椅子上站起來,看著徑自向靖兒走去的池連鈞有些意外。
池連鈞沒有答話,腳步沒有停。一直走到靖兒的麵前,站定了。端木縛眼神一沉,但是幾次想要上前,卻怎麼也走不上前。
靖兒身子一顫,聽到爹爹的那一聲池連鈞,心裏都在顫抖。他來了?他來了,可是他還來做什麼呢?
“池連鈞,今天是我和靖兒的大喜之日,你來送禮的自然歡迎,但是要是搗亂的,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端木縛道,心在往下沉。
池連鈞看他一眼,“我不是說過,不要直呼賤內乳名麼?我來接我妻子回家,關你什麼事。”說完,不理會端木縛變得蒼白的臉。看向靖兒,手一伸,一起一落之間,蓋頭已經揭了下來。
淚流滿麵,靖兒的心那麼那麼的難受,“你來幹什麼呢?我已經不是你池家的人了。難道你還不明白嗎?池連鈞,太晚了。今天是我的大喜日子,還請你自重。”
“不要任性了好不好,之前是我不對。一直傷害你是我不對,但是眼睜睜的看你成為別人的妻子我做不到。”池連鈞笑著,眼卻紅了,“靖兒,跟我回家。”說著,向前伸出一隻手。
“你到底想要怎麼樣呢!”靖兒的聲音有些抓狂,“我們不可能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的,你還不明白嗎?今日是我的婚禮,是我自己決定的,所以你不要阻攔。我葉靖兒是不能失信於人的!”說著,淚卻大滴大滴的往下落。為什麼呢,為什麼在她已經做了選擇的時候,這樣跟她說話!似乎他是個溫柔的丈夫,來接自己任性的妻子回家。
“可是靖兒我做不到!我愛你!”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池連鈞就這樣不管不顧的說出了心底的話。葉老爺神色一邊,卻沒有上前。
靖兒渾身大震,那一句我愛你直直的打進了她以為已經死去的心髒。可是,“我不相信!不要再騙我,我不相信!你分明那麼的恨我!恨我,難道你忘記了嗎?”靖兒搖搖頭,怎麼敢相信呢?
“不相信就不相信吧。”自嘲的一笑,池連鈞打開手上的盒子。隻覺得一陣流光溢彩,一尊琉璃就安靜的躺在那裏。
輕輕的拿起琉璃,牽起她的手,“那尊,那麼我就再鑄一尊琉璃。靖兒,我們回家。”
看著手上的琉璃,隻覺得一陣暈眩。當真是作孽不是嗎?看著手心裏的琉璃,她應該要摔碎的,可是,怎麼舍得呢?是舍不得的。
不等靖兒說話,池連鈞忽的拉著她的手,拉著她往外跑去。端木縛驚在那裏,想要追上去,卻怎麼也邁不開步子。
“縛兒!”端木老爺大喝一聲,“還愣什麼!你的靖兒被人搶走了,還不去追!”說著,幹著急。兒子喜歡丞相家的葉靖兒是老早的事情,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爹。”端木縛忽然一笑,“不必去追了,我又輸了。你沒有看到靖兒看到那尊琉璃時的眼神麼?我已經沒有機會了。”說著,一把甩掉手上的喜花,往外麵走去。一場熱鬧的婚禮就這樣沒有了。葉老爺雖然氣急,但是也許靖兒真的是不願意嫁給端木縛的呢?
所以隻得和端木老爺道歉,滿堂的賓客還在等著,看來他還要去處理這個事情了。歎了一口氣,這兒女家的事情,還是不管也罷。
靖兒被池連鈞拉著往外跑,跑出了葉府,沒有停留的,想要帶她回家。
“你放手,池連鈞,你弄疼我了!”靖兒掙紮著想要掙開,為什麼新婚之日總是要被他拉著走。上次是這樣的,現在又是這樣。但是,手心裏的琉璃卻還是沒有舍得丟下。是的是的,很沒有出息的,在看到這尊琉璃的時候,心又陷了下去。
池連鈞連忙停下來,查看了被他拉的有些泛紅的手臂,“對不起對不起。靖兒,不是故意要傷害你的。”急急的解釋,急急的樣子,靖兒有些錯覺,似乎眼前的人是在乎自己的。
“池連鈞,你讓我回去。端木縛在等我!我答應嫁給他的,不能失信於人的啊。”靖兒平靜的看著他,是的,現在反而平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