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發型和衣著不是。
鄒盈風的卷毛拉直了也的確有這麼長,可她敢打賭,鄒盈風從來不會穿得這麼輕鬆,因為她是不折不扣的淑女,又是黑衣,她懷疑這城堡裏是不是有人死了。
“你在這兒幹什麼呢?”純真的眼神一如往常,可就是十分詭異。
“……找葉瓔切磋。”
“哦……”微微點頭,突然直直望入夏溫藍的眼,目光簡單到捕捉不到一絲雜質,“你鼻子上有髒東西,學長。”
隔著沙發伸手過來,手中一方白手帕,“我幫你擦掉。”
沒等對方反應,她用柔軟的手帕輕掃過對方鼻尖,一股淡淡的甜香繞過。
為什麼……夏溫藍隻是看著緩慢的動作,眼皮就漸漸沉了起來,連她伸出手接手帕的意圖都無法反應,恍惚中,手中線團被抽走。
“線團?瓔好白癡……學長,這樣很沒效率的哦。”
眼睛合上,她軟軟地躺了下去。
好硬的床,枕頭也沒有,這是哪兒?她揉揉眼睛,坐起來。
走廊上沒有壁燈,地麵附近的牆根外每隔一段距離有一個昏黃的小燈泡幽幽亮著。
她怎麼會這在兒的?
她好像碰到了不該在這裏出現的鄒盈風,可她現在又在哪?
走廊很短,還有——窗!
跑過去拉開窗簾——窗外是無邊的夜色,夜空中是光芒流轉的星星,天琴座最亮的織女星光輝溫柔蕩漾,火星熾烈通紅,還有大犬座主星天狼星……
說這裏是山上,還不如說是海邊的峭壁。
一個念頭飛掠過她腦海,她向下看去。借著星光,她辨出了下麵黑暗的城堡,這裏是塔樓!
難道她真的是遇見了鄒盈風,被迷昏了扛上來的?捏捏臉,好痛!這不是夢。
旁邊有電梯,牆上隻有向下的按鈕,看來這裏是塔樓頂,城堡裏有電梯未免古怪了點。
剛想到這裏,麵前的一扇門打開了,依舊一襲黑衣,黑發微濕而淩亂,好像剛被母親舔過的幼獅,鬆散的衣襟,裸露在冰冷夜風中的頸和鎖骨有種妖冶的蒼白。
“砰!”剛打開的門又被甩上。
他敢!他竟然敢!“你給我出來!”
“三更半夜敲敲敲,敲你個頭啊!”口氣是麵臨崩潰的煩躁。
“你出來!要發瘋也要有個理由。喂!你有沒有聽我說話?”
他好像死掉了,沒有出任何的聲音。
可惡!她不會死心的。
撕下落地窗簾在腰上一係,另一端拴在窗外一個嵌入牆裏的銅環上,她爬出窗,目標是他的露台。
竭力忽視腳下的美景,她伸手夠到另一個銅環,腳踩著牆上凸起的花紋,再一躍,安全著陸!
感謝爸媽!她的腿還夠長,而她保護繩的長度也剛剛好,如果短一點……她抹掉冷汗。
透過落地窗,她看到他在……喝酒。
她用力拍了拍落地窗。
他錯愕地抬頭,看到她如神兵天降,呆住了。
這樣才對,傻傻的神情比冷漠適合他,他永遠都該是簡單而絢爛的,黑色不適合他,就算他穿黑衣也同樣漂亮,可他還是適合毛茸茸的淺色係,那麼純真而炫目。
重拾冷漠,他起身走開,“請便,玻璃是防彈的,我也不會好心讓你進來。”
房內燈滅了。
她苦笑,抱膝坐下,來不及去想什麼尊嚴和原則,這場拉鋸戰不過是她的不服輸和他的不讓步之間的對峙。她一定要搞清他怎麼回事。就算他是臥底,她都追到這兒來了,又沒有別人在,他為什麼不能告訴她?
秋夜的風好冷,連星星也看不見了,她裹緊衣服呆呆地望向天空,天有點發紅,是下雨的前兆。
她跳起來抵禦著寒冷,不甘心地踢了落地窗幾腳提醒他她還沒走,要是他真的不放她進去,她跳回窗台是不可能的,那她就真的會死在這兒了。
豆大的雨點砸在她的頭上,沿著她的臉頰滑了下去,可她不能哭啊,會失去勇氣的。
雨說下就下,豆大的冰涼雨點肆無忌憚地侵入領口,剝奪著她僅存的一點溫度,她不知道這樣是不是自虐,但卻有點豁出去了似的,他要是再不開門,她幹脆被凍死算了。
真的很冷,雨水濕透了她的衣服,還在向更深處滲透,風也來湊熱鬧,刮起她的顫抖。
就在她以為自己熬不下去的時候,落地窗被他拉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