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九章 消失的緣分(1 / 3)

黃花落葉,秋風瑟縮。槍槍趴在牆角,目不轉睛瞅著端坐在茶幾前悠然品茶的男孩,幾分留戀。

張庭不著痕跡歎息,拂開飄落幾上的枯葉。

直到六點的鍾響起來,她才從藏身之地站起來,若無其事的表現就像是從外麵剛玩耍回來。“我回來了。”她漫不經心打了個招呼。

“嗯。”他目不斜視,專心喝茶。

就這樣,就這樣……她暗自咬牙,急急越過他的位置,不想看到他平靜無波的麵容。對,她去做什麼了,她跟誰出去了,跟他有什麼關係。他的心裏能容的隻有那個死了的人,不是她,不是她。

“明天早上陳長哉找我跑步,我就不跟你一起去跑了。”

眼眸微抬,又垂下。“好。”

沒話同她說了嗎?行同陌路了嗎?“我今天遇見一個老爺爺,他是耍戲的,他表演的布袋戲很好看。”

“嗯。”可是和她一起去的人不是他,而是那個陳長哉。心中怨氣陡起,積壓了一天的鬱悶無處發泄。

“我還去了陳家祖廟拜祭,那裏很大,很莊嚴……”

“你說什麼?”他怒睜雙目,驟然扯住她的胳膊,見到她一臉惶恐迷惘,更是苦惱。“誰帶你去的?”

“陳長哉啊。”她不解的望著他憂心忡忡的臉。

“知道嗎?”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低吼,“隻有陳家的人才能進陳家祖廟,每日必有兩名弟子在外把守,外人不得進入。”

“可是他們沒有攔著我啊。”她理直氣壯的叫道。

“你還在這不知死活。”他逼近她,眼對眼,鼻對鼻,一向溫和的表情變的猙獰,“以後給我離那個陳長哉遠點,聽到沒有?”他怒喝。

他們一心要把槍槍收入陳家嗎?

“不要,他是我在這裏交到的第一個朋友,他對我那麼好,為什麼我要離他遠遠的?”她也惱了。他不喜歡她,也不許別人對她好嗎?

“槍槍,你講理好不好?”現在隻是兒女私情,倘若讓雙方家長知曉,那被迫聯姻也不是不可能,“我是為你著想。”

“不講理的人是學長。”她生氣了,而且是非常非常生氣,“不就是去了陳家祖廟嗎?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對我不理不睬就算了,我講話當我是空氣也沒關係,可是你抓痛我了看到沒有?”

他低頭一看,才知自己怒的不知分寸,那白藕的臂膀上五道鮮明的紅色抓痕,弄痛了她,也嚇壞了他。

他連忙放手,低聲問道:“沒事吧?”

“別管我。”眼眶的淚,不知是委屈還是疼痛,滾滾滑落,一發不可收拾,好似要把之前的悲傷全哭個痛快。

“有……這麼痛嗎?”他擰眉,好生不解,隻好將她摟入懷中,輕輕拍撫,揉捏著她受傷的地方,直到紅腫漸漸消退,“還痛嗎?”

她搖搖頭,淚珠還掛在眼睫上,楚楚可憐,側身鑽進他溫暖的懷抱,將臉兒深埋。他會不會知道其實她隻是想多親近他一會,因為她思念他的懷抱已經很久很久了。她是楊槍槍,楊槍槍也是血肉之軀,明明對他放了那麼多感情,怎麼可能說忘就能忘掉?

他自責不已,以為隻是妒嫉,沒想到他竟出手傷害她,恨她不知輕重,擔憂她誤入陳長哉懷抱,說到底還是放不開她。

吵架之後的第二天,一向身強體壯的槍槍竟然生病了,而且一病不起,高燒三十九度。

晨跑她沒有去,練功也不能練,連老爺爺那她也不得不爽約了,隻能求著張庭學長去跟老爺爺解釋,脾氣倔強的槍槍拉著張庭哭了好一會才肯喝了藥,嗚嗚咽咽的睡去了。

而陳長哉和周心彤好意來探病都被張庭用病未好,怕傳染各位的理由婉言拒之門外。合上門,門內隻有他和病榻上那個小東西。

隻有在這個時候,他才敢用近乎癡迷的眼光凝望她姣好可愛的臉龐,含淚的嬌弱模樣激起他深埋的蕩漾情感。

他是愛上了她,愛的癡了,亂了,也慌了。

說好隻做兄妹的,可是現在想反悔的人卻是他。他極力克製,卻仍是挨不住蠢蠢欲動的渴望,伸手撫上她溫熱的臉頰,蹙起眉頭,她的肌膚偏涼,在夏天也是涼涼的,不似現在暖暖的讓他心驚。

起身擰了條濕毛巾貼在她額頭,望了望她睡的那麼平靜,仍是情不自禁俯身親吻她失了血色,依舊甜甜的嘴唇。

如果當時遇見她和鈴蘭,他會選擇誰?當時的傾慕,如今怎麼都想不起來,隻記得為她的死很傷心,恨自己無力救她,恨她年紀輕輕便得了不治之症,卻不是因為愛她,所以傷心怨恨……

戀戀不舍親了親她濕潤的唇,抬首不禁愕然。那燒的臉兒紅紅的小鬼,正睜著圓眸瞬也不瞬的盯著他。“學長……”她聲音裏有驚嚇,也有軟軟的疲累,“是夢裏麼?我好難過。”

夢裏?他苦笑,隻將她攬入懷抱,安慰道:“生病就是這樣的,所以啊要好好休息,那很快就會恢複,到時候又是那個生龍活虎的槍槍了。”是那個精力充沛的可愛槍槍。

好溫柔的學長,可是他有多久沒對她這麼溫柔了?自從見到那個周心彤,他對她,便視而不見,連話也少的可憐,隻有練功練功,很討厭知不知道。小手環緊他的腰,害怕這溫柔離她遠去。果然還是在夢裏嗎?就算是夢,如果能一夢不醒該有多好。

管她什麼周鈴蘭,她又不認識,為什麼要陪她一起痛苦。

“槍槍?”他著急的拍拍她的臉,熱度好像又升高了。她昏昏沉沉,嘴角卻揚起若有似無的笑容讓他害怕,他竟毛骨悚然的想起幽暗病房的那個植物人楊世恭。

是夢……一夢不醒……

“槍槍,槍槍……槍槍……”

是誰的聲音那麼著急?

像世恭的,也像學長的……

“醫生,快點!”那麼暴躁的吼聲……

怕什麼?她是鐵打的金剛身體,才不需要醫生……

好沉重,好黑暗……

“讓我進去。”陳長哉已經耐心全失,恨不得打進屋內,“不然別怪我不客氣了。”

“我也說過,她還沒醒。等槍槍醒了,我自會帶她登門謝謝你們的關心。現在請回去,不要打擾了槍槍的休息。”他也冷了口氣,正憋著一肚子窩火,還有人來找碴,要打架他奉陪。

“若是我今天非見到她不可呢?”這是他家,這是他的客人,他為何不能探病,為什麼不能見他喜歡的女孩?

“那就先過了我這關。”張庭撩開太極袍子,絲毫不畏懼眼前這個有太極公子之稱的敵手。

饒是脾氣再溫和的人也有發怒的時候,更何況情敵相見,分外眼紅。

陳長哉冷笑一聲,探手來抓張庭右胛骨,被張庭險險躲過,而抓上他的腰,用力一頂,正是陳家赫赫有名的擒拿法。

張庭心中暗讚,身形利落的避開他力道十足的掩手肱捶,一招玉女穿梭化解危機,右拳一鉤,正中陳長哉左胸,將他擊退。

“哈哈哈,不愧是楊兵友的好弟子,這招玉女穿梭渾厚沉穩,有大家風範啊。”中氣十足的笑聲自屋頂傳來,隻見一個麵色圓潤的老爺爺翹著二郎腿衝著下麵的人西西笑。

張庭皺眉,仍必恭必敬的鞠躬。“李師傅,您老怎麼來了?”

“小娃兒好幾天沒來找我玩,我老頭子心裏念的緊,於是不請自來拉,不會不歡迎吧?”

“晚輩不敢,李師傅請進。”

那李清歌也不客氣,躍下屋簷,身輕如燕,飄進屋內,身形快的讓人看不清。

“老爺爺我……”陳長哉也躋身要進,卻被張庭一手擋在外頭。

空氣中火光迸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