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了愣，對於她的揶揄不惱反笑，聲音是越發的溫柔：“看來見過了紫丫頭，你的身體也好了。”
感覺手背上的小手震了震，他輕輕地拿掉罩在她身上的罩衫，看到了那雙飛掠過黯然失神的眼，而順著她的視線，看到了她右手手心緊握著的藥瓶。
“這是什麼？”
“我忽然想起以前聽過的一個故事。”
她把玩著手中的藥瓶，語氣漫不經心：“有一種鳥，是捕魚的能手，馴養它們的漁民會在它們的脖子上套上繩索。每次，它們都站在船頭，看到魚就下去捕撈，回到船上，漁民就會拉那條套住它們脖子的繩索，逼著它們把喉嚨裏的魚吐出來……”
他沒有說什麼，隻是靜靜地聽著她的話。
“以前聽的時候，覺得它們好可笑好可笑，而現在……”
笑聲嘎然止住，伴隨而來的是隱約的哽咽：“你大概也起疑了吧？我給你的藥方應該也給其他大夫看過了吧？”
看著她越發緊握著手中的藥瓶，他好幾次好幾次動了動手指，想握緊她的手，但最後還是按捺住。
“大家都知道，北嶽國有權臣作亂，顛覆朝綱，明明百官震怒皇帝卻對那個人言聽計從……可是，你知道嗎軒轅將軍，被繩索套住脖子的人，怎麼可能會是北嶽國的皇帝？”
看著她把手中的藥瓶舉起，來到視線的水平位置，他深深地看著她那帶笑的眼，以及深藏期間的淡淡悲哀。
——“……軒轅將軍，主子是皇上的人。”
腦海裏，不隻一次地想起紫丫頭特意折返提醒的話。
“我，是皇上的女人。”
窗外，閃電掠過，驚雷轟鳴。
強光，在一瞬間照亮了彼此的眼睛，又瞬間黯然下去。
她的聲音很淡很淺，可他的耳邊卻一直嗡嗡作響。
“從小，我就身染怪病，每到月圓之夜，必然身熱難耐。而這個，是皇上賞賜的藥，可以醫治我的怪病，但同時也是毒藥，若不按時服用，我的身體就會受嚴寒之苦……這藥，必須每天服用一顆，可是這一次出使，皇上卻隻給了我一瓶，一瓶裏麵最多隻有十五天的份量……”
見他聽得啞口無言，錯愕地瞪著自己，她低下頭去，好半晌地，猛地把手中的藥瓶摔到牆上去！
“你！”
藥瓶迸裂，顆粒通紅的藥滾出瓶身，他見了，連忙去揀，可是她卻猛地從身後抱緊了他。
“其實，我不過是別人用來討好皇上的禮物，一份禮物是沒有任何價值的，你說對嗎？”
小手伴隨著她的聲音，來到了他心髒的位置，但不是為了試探他的真心，而是緊緊地拽住了他胸前的衣服。背後，她的小臉摩挲著，身子的柔軟刺激著血脈的亢奮，但她的話又教他的腦袋異常的清醒。
“不對，你不是禮物……”
“是禮物。”
“我說你不是！”
他轉身，舉高她環繞自己的雙手，逼得她非得正視自己不可。
她此刻的倔強，比起任何時候任何人都要教他心疼。
有時候，眼神的接觸比千言萬語更容易進入對方的心底，他們四目相接，誰也不移開視線，但這不是較勁，他們的真真切切地在以眼神對話。
是這一刻，她又看到了他——不是一個名字，一個將軍，隻是一個很單純的靈魂。而他，也仿佛看到了不曾認識卻又不覺得陌生的那個她，如此地驕傲卻又如此地孤單寂寞……
他狠狠地咬住了下唇。
想要讓疼痛的感覺逼散對她最原始的渴望。
可是！
她卻在這個時候踮起了腳，蜻蜓點水般地在他的唇上啄了一下。
手腕間猛地一緊，她看著他眼底的掙紮，再一次送上輕吻——
再也無法忍耐！
他猛地以手抬起她細細的下巴，狠狠地吻住了那讓人渴望的細唇。
她沒有抵抗，沒有閉上雙眼。她的目光一直追隨著他的，眉呀眼地，沾染了從未有過的輕鬆，即使他的吻是生澀的，吻痛了她的嘴角，但是她可以深深地感覺到他在熱烈中隱約的溫柔。
他不足的地方，可以由她補救。
這樣的想法雖然有點悲哀，但是他的生澀他眼底的淡淡尷尬卻反倒使她安心。
在他的懷裏，仿佛套牢在脖子上的繩索終於不見了，拋去那些沉重的陰霾，她不再是一件禮物，沒有人要追索她的過去，她可以單純地隻當一個女人，真切地感受著他的熱情，即使被弄痛了，她的眼角眉梢還是沾著笑意。
腦袋裏空空的。
不用去想自己該去做什麼，該去防什麼。
反正天塌下來有高的人頂著。
不過，此刻她坦然地承受著他的重量。隻是，當真正被貫穿的一霎她慣性地繃緊了身體，而他，仿佛注意到了，連忙要退開——
“別！”
她連忙抱住他，感覺著他的緊繃與僵硬。
“我……”
腦袋上傳來了他沙啞的聲音，帶著七分的尷尬三分的懊惱：“我是第一次。”
聞言，她呆掉。
然後禁不住笑了出來。
“我真的是第一次。”
“所以，你嫌棄我不是第一次嗎？”
她明明是在笑的，但說著說著，不知為何淚流滿麵，他一驚，手忙腳亂地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隻好連忙低頭吻住她。
還是很笨拙的吻，但比起剛剛又似乎進步了那麼一點點。
而他，仿佛也終於認識到自己的吻不可能把她吻得頭暈腦脹忘掉其他，於是，他選擇了做別的——
“等等……”
她猛地漲紅了臉，明明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男人，居然……
還說什麼呢？
她嬌喘著，靈魂幾乎被他撞飛，雙手連忙緊緊地攀爬在他布著大小傷痕的背上，終於，情不自禁地，為他再添了幾道的新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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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間，他伸手一摟，撲了個空。
睡意全無，他張開了眼，沒有看到那個填滿了心裏的人兒，連忙套上衣服，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