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二章(3 / 3)

“喂、喂,你到哪兒去?”

他停住,回頭給我一個魅惑的笑,削薄紅唇輕輕吐出兩個字:“約、會。”

好好,蔣子晏你有異性沒人性是不是,丟我一人在這裏受苦?咱就發誓幹出點名堂,看你怎麼說!

空蕩蕩的房間就剩下一個人,我泄氣似的後靠在椅子上,摘下眼鏡使勁揉了揉眼睛。從熱鬧喧囂一下子跌落到冷清,心也跟著寥落起來。

晚上韓遙沒來,他在晚飯時打電話到我宿舍說是臨時有事。約會吧?可以理解。現在雖然不是春天,愛情的萌芽也到處破土而出,也許要將高中的壓抑全部釋放。

死小子約會,他也約會?!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真真詩情畫意。我坐在昏黃的燈光下下意識玩轉鋼筆,整個宣傳部,隻有我一人。

前後開展的晚會和籃球賽都非常成功,算是為我們宣傳部爭了大光。楊河首長笑得春風得意,臉上青春痘都少了幾顆。我花癡狀態下畫的《灌籃高手》大型群芳圖,意外得到青睞,被當做宣傳標靶懸掛於籃球場示眾一周(幸虧天氣炎熱沒有雨水)。

韓遙作為主力,率領隊員一路過關斬將獲得第一,並且榮膺MVP,一時風頭無二。

蔣子晏那小子主持晚會,不久便被群眾和大二的美女主持湊成一對,理由是台上默契台下夫妻。我遠遠目測過那女生,真不錯,很有點小鳥依人的味道。做過離子燙的頭發飄飄蕩蕩,不留神就勾了一縷幽魂。啊!我承認自己有點嫉妒,因為連老大都有護花使者,怎麼咱還要打光棍呢?

關於薑影的男友,完全是不打不相識,這事兒老大本來還鬼鬼祟祟藏掖著,直到前天夜談才暴露真相,讓我們結結實實敲了頓竹杠。

說起這個夜談,是大家最放鬆的時候,內容更是天南海北,無所不包。這是大學生活非常重要的一部分。主持人通常是薑影,嘴尖牙利的就數辛相映,我則是油嘴滑舌,還經常提出一些愚蠢的小問題以便主持人的發揮。老實燕子一般旁聽,偶爾也插幾句,不過通常沒說幾句便麵紅耳赤敗下陣來,道行還不夠。

下午5點,通常是到食堂打飯的高峰,不過也是展示籃球技巧的最好契機。因為通向食堂的大路緊挨著籃球場,路上無聊的話正好瞄瞄裏麵狀況。如果一隊女生走過,保證會有進球順便伴隨狼嚎,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也。

老遠就看到韓遙鶴立雞群般的一個扣籃,那抹鮮紅在球場上尤其突出。雖然大學個子基本定型,可在非體育係的學生裏能扣籃的還真不多,有些連籃筐還碰不到。

帥、真的好帥。

“林妍。”蔣子晏提著兩個水瓶從後麵趕上來,還是耀眼甜美的微笑,隻是在我充分了解他的本性後,管這種微笑叫狐狸的微笑——陰險狡詐。我們學校,新好男友最鮮明的特點是“打水標兵”,通常晚飯時可以看見在女生宿舍門口苦苦等候女友的男生,剛一見便屁顛顛地接過水瓶擔起打水重任。死小子會給誰打水?看他這樣子,忍不住笑出來。

“想什麼?笑得那麼恐怖,小心皺紋多幾條。”怒,小子見麵就沒好話,無視!又一個上籃得分,還是韓遙帥!

“花癡。”繼續無視,氣死他。

“你跟他高中同學三年還沒看夠,大學繼續看?太短視了點。”如果在平時蔣子晏會做出雙手抱胸的動作來表示自己不耐煩,可是現在雙手沒空,嘿嘿。

“聽說校花在你們班,還和韓遙走得很近?”

“嗬,我和他們在一個班都不知道,你怎麼會聽說?什麼時候成了‘包打聽’?八婆可不適合哦。”真是,幹嗎連我一點點小幻想都不給?再次無視。不過那個校花,好像是231宿舍的吧。

我回頭繼續欣賞,隻見一顆紅色物體因為空氣阻力以變減速運動,在空中劃過一道完美弧線,終於皈依本體——我的臉。隨著玻璃細微的迸裂聲之後,球反彈到我拿著的飯盒上,頓時一地狼藉。

我懵了,好一會才感到鼻梁甚至整個臉部火辣辣的燙,然後是尖銳的疼,就像纖細針頭刺在皮膚裏。透過殘破鏡片看到鮮紅的衣服向這裏飄來,是韓遙吧,他最喜歡穿紅色的衣服了——老天,你怎麼不開條地縫讓我鑽?!

周圍有些人停下來張望,我低頭不敢麵對那些目光。恍惚中有人輕輕拿下眼鏡,把一些碎片從皮膚裏挑出來。死小子?沒見過這麼溫柔的他,我有點無所適從。發現周圍人又多了些,我難堪地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趕快走別丟臉了,卻怎麼也扯他不動。

“林妍!”韓遙喘著氣跑到我麵前,滿臉歉意——連著急都這麼好看!“抱歉、抱歉,隊裏的李銀舸是生手,剛才我和他配合弄了個大失誤,回頭會好好收拾他。”我眯著眼睛發現一個大塊頭愁眉苦臉站在旁邊,像小媳婦一樣。頓時一陣笑意湧上,可是牽扯了肌肉又一陣疼痛隻好停止暗笑。

“走,我帶你去醫務室。”韓遙握著我的手,那寬大的手掌能將我的手全部包裹住。他在打球,所以手上潮濕而溫暖,剛才的驚嚇讓我渾身冰涼,現在覺得,好幸福。

“去醫務室就可以?”死小子在後麵淡淡地說,“你沒看見她眼睛周圍受傷了,鏡片也碎了?”

韓遙一陣沉默,“對不起。林妍,你等我一下,我回去拿些東西,馬上就過來。”手上的溫暖霎時消散。喂,別走啊,我沒事!可對著早已離開的背影,已經來不及說了。

死小子把兩個水瓶放在路邊灌木後麵,“先不要用手碰臉,我帶你到‘四五四’醫院去看病。”啊?那他幹嗎在韓遙麵前說那些?來不及反抗,我就被他拖到校門口,塞進出租車了。

沒想到小子那麼有錢,看過病又帶我配了新式無框眼睛,順便一頓“必勝客”。這是不是所謂的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不過新眼鏡的錢是一定要還,原則問題。我琢磨著這賬怎麼算,畢竟前段時間總和他抬杠,現在不好意思。但零用錢在我買了大堆漫畫家插圖後已經所剩無幾,所以當我忸忸怩怩請他大人寬限幾日後,他來一個“窮光蛋還能有什麼錢,以身相許算了”。我狂Faint,他也不怕看到我搽紅藥水的臉做噩夢,真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