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對著玫瑰發呆,感覺有戲,我再接再厲,“少爺啊,不知者無罪嘛。”差點就要扯他衣角了,想不到我也有今天這小媳婦模樣,鬱悶。
死小子看看我,又看看玫瑰,“不知者無罪……”他反複輕聲重複這句話,弄得我莫名其妙,“你不知道昨天是我生日,不知道送我玫瑰是什麼意思?不知道我想什麼?更不知道……”
他深吸一口氣,“算了,我們去吃早飯。今天星期六,需要一個好心情。”仿佛自言自語般,說著轉身離開。
趕緊拿起花束追上,“生日快樂!”我竭力笑得陽光燦爛,“即使是遲到的祝福,也依然代表我一片真心!收下啦,不然我就要學孟薑女哭倒長城啦!”看到他百年難遇的驚訝表情,不由小小得意一番。小孩子嘛,鬧鬧脾氣,哄哄就OK啦,隻要臉皮夠厚。
他帶著淡淡微笑,如果那張薄唇不吐出刻薄話,我敢打賭沒幾個MM能抗拒他現在正兒八經的樣子,“一片真心?”修長的手指輕拈著花瓣,“我收藏你的一片真心。你,也別辜負別人的一片真心。”
我一愣,搖頭苦笑,“如果有人真心待我,燒高香還來不及,又怎麼會辜負?這會天打雷劈的!”本來明朗的屋子讓飄過的烏雲遮住光線,轟隆隆一陣響雷,還伴著閃電……當場僵住,老天,給點麵子我行不行?
“看吧,誓可不能隨便發,好好檢討檢討,今天碗筷你洗。哦,對了。”他回首一笑,很輕快的嗓音,“早餐我要吃綠豆稀飯,還要鍋貼,樓下就有賣,謝謝。”
臭小子、死小子、小混賬!
雨淅淅瀝瀝地下著,我坐在沙發上蹺著二郎腿看《灌籃高手》。死小子抵不過我的厚臉皮,雖然眼光如刀,還是乖乖去洗碗。女兒當自強,憑什麼要我洗碗?在學校一日三餐還沒洗夠啊?
KAO!木暮隊長,雖然我很崇拜很喜歡你的溫文爾雅、沉著冷靜、不慌不忙,您也不用一個三分球在空中滑行一集吧?鬱悶,阿姨打麻將去了;剛才掛電話回家,老媽也在打麻將,真是,不知道有什麼好玩的?
“蔣、子、晏!”死小子隻能在心裏喊,我還沒膽大到當麵找踩。
“幹嗎?”他收拾完廚房過來,衣袖卷到胳膊上,一派輕鬆休閑,有點家居男人的意思,“你老鼠啊?薯片這麼快就吃完,受不了。”
無視,“我要看碟。”
“什麼類型?”嘴上雖然嘮叨,行動還是不錯,看,現在正幫我找碟呢。
“隨便啦,我相信你的眼光。”馬屁適當要拍拍,尤其你在享受的時候,嘴皮子動動又沒什麼損失。
“《刺激一九九五》?”我怪叫,捶他胸口一拳,“好小子,就這麼著想‘刺激’?”朝他眨眨眼,“幾級的啊?”小孩子果然長大啦,欣慰、欣慰。
他呆了一會,仿佛明白了我的意思,俊臉霎時漲得通紅,“林、妍!”
害什麼羞啊?反正我也沒看過,大家一起看就是了,都快20,古代早就做爹娘了!
他步步近逼,咄咄逼人,“你到底想到什麼地方去了?這是《刺激一九九五》,《刺激一九九五》好不好?!”死小子一副朽木不可雕無語問蒼天的表情,最後放棄似的揉揉眉心,“我真不該指望你這家夥喜歡摩根福裏曼。”
唔,我眼睛一轉,“希望是危險的東西,是精神苦悶的根源。”
他眼睛一亮,愕然望著我,“希望是人類最美好的擁有,隻要自己不放棄,希望就會永遠相伴相隨。”頓了一下,語氣十分不確定,“你知道裏麵的句子?”
我微笑,非常甜蜜地微笑。如果江湖傳言小李飛刀例不虛發,那我就是小林飛手,例不虛掐!“臭小子,《The Shawshank Redemption》——《肖申克的救贖》,好好的名字為什麼要譯成《刺激一九九五》?!見鬼的什麼翻譯!”
他就這麼趴在沙發上任我蹂躪,笑著任我蹂躪,一會兒才翻身求饒。因為運動原因,臉上染了一層淡淡粉色,真是白裏透紅!劉海淩亂散落在額前,不經意的魅力讓我心跳了一下。好奇怪的感覺,不,好可怕的戀童癖!不覺鬆了手,寒戰。
“好好好,錯怪你行不?換個碟看就是了,你到底還看不看啊。”
看,當然看,我自己去挑,《一吻定情》?死小子竟然還看《一吻定情》?嘖嘖!我、我也喜歡看啊!
雨還在下,舊式樓房特有的味道在下雨時會特別凸現,青磚、綠苔、蔓枝……本來在這浪漫的天氣看浪漫的電視應該有浪漫的幸福,可是,我卻找不回當年那種悸動——為了漫畫和碟片跑遍商場,終於熱淚盈眶看完還意猶未盡。或許成長中必然丟棄一些幻想浪漫,而現實也將磨平那些棱角。
“你相信一見鍾情嗎?”我向上拋了個小餅幹,直接入口。畫麵已經可有可無,成為我串聯回憶的工具。
“我隻相信細水長流。”
差點沒把我咽著,小子竟然也會這麼感性,“那現在那條小溪流還在流著?”
“一直流著,隻是差點幹涸,幸好我及時發現趕去澆灌。不過有條小溪義無返顧向遠方奔去,明知沒有終點,可能斷流。”
心中忽然湧出淡淡苦澀,死小子竟然也會對一個人這麼死心塌地?“哦,我倒是有點相信那個所謂的一吻定情。”
就像……那個秋日,那個中午,還有那些人與樹。一個意外的吻,可能改變人的一生……真的嗎?
一隻手奪去了空中下墜的最後的小餅幹,我就這樣呆呆張口對著空氣。算了,還有些碎末,湊合一下。
“你真相信所謂的一吻定情?”他問。
幹嗎那麼嚴肅?隨便說說咯。以後買這個牌子的餅幹,挺好吃,連碎屑都不錯。剛想回答他的話,猛然,一個溫熱柔軟的物體貼在唇上,輕微地輾轉吮吸。劉海,遮住了那雙平時飛揚流盼的眼睛,我隻能呆呆看著眼前黑發。
“這樣,你定情了嗎?”他抬起頭認真問道。
我嘴唇上還殘留著他溫熱柔軟的觸感,頓時如五雷轟頂,頭腦一片空白,漲紅著臉半晌說不出話來,“你認為這個玩笑很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