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見到江風起的第一眼起,事業,享樂就顯得不重要了,隻要和他在一起,便比什麼都令她喜悅。
“那為什麼我會這麼茫然呢?”站在新娘化妝室裏,她自言自語。
“準備好了嗎?”是風起的聲音。
心一驚,將一切拋諸腦後,隋意走向英俊逼人的新郎,微笑著一同會客。
沒有在教堂舉行婚禮。
是風起決定隻開一個小小的自助餐宴會的,她沒有意見,怎樣都好,隻要從今以後他們在一起。
新婚夜。
看著一番雲雨後沉沉睡去的丈夫,隋意快樂得想笑。
“丈……夫……嘻嘻。”就這兩個字念在口中都令她充溢著幸福的感覺。
忽然,眼光被他胸前亮晶晶的不明物吸引住,她不由伸手去摸。
“不!”江風起突然發出淒厲的喊聲,騰地坐起,滿頭大汗。
“風起,怎麼了?”
“未茹……我夢到……未茹……”他捂住臉,滿頭的汗,嘴裏發出支離破碎的聲音。
良久,他抬頭,溫柔地一笑,下了床。
“風起?”
“不好意思,我今夜就睡客房,你好好休息吧。”
隋意怔怔地看著他頭也不回地走出新房。
該去追他,溫柔地撫慰他,不去計較他對亡妻的深情,不要在意他胸前那枚熟悉的鑽戒,那是他上次婚姻的婚戒,她已看了兩年,沒什麼大不了的……
可她還是一動不動,隻覺得,心好涼。
一夜未眠的結果是她睡到近中午才起床,風起上班,思思和維維一對龍鳳胎也早已上學去了,她隻有無所事事地在屋內瞎轉。
這套公寓布置得很雅致,采用的是淡紫係列,從美學的角度來看無可挑剔,可見上屆女主人的品味。
可惜,她討厭紫色,從小就討厭,毫無理由,是非理性地、絕對地討厭。
那麼現在,作為這個的家庭主婦,她是不是有權更改自己的生活環境?
“最好不要吧。她……未茹……在上麵花了很多心思,孩子們又很習慣,還是不要改吧。”風起的態度很溫柔,但拒絕的意思表現得很明顯。
隋意沉默,因為她不確定剛才從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情緒是不是厭惡。
做一個家庭主婦,對隋意而言,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食物可以找外賣,家庭衛生有小時工。江風起父母家是大富之家,他名下有一筆數額可觀的財產,收入又很豐渥,她從不擔心花費。他本人要求也很簡單,一日三餐而已,兩個小孩像極了江風起,溫柔有禮,成績優異,她幫不上什麼忙,除了照顧他們的日常起居。
空閑時,她偶爾會問:“我是不是大材小用了?”
自幼光環不盡的她,還沒有失去自信的時候。
盡管婚後閑人碎語不斷。
江風起在家舉行Party,參與者盡是些自命名人才子之流,碎嘴者嘛,自是不少。
“江教授兩次娶妻,真是由燦爛走向平淡啊!哈哈哈!”
咦?沒品味的家夥。
她做任何事往往是五分耕耘十分收獲,素有“天才”美稱,輪得到你狗眼看人低?
無所謂,她懶得理這種東西。但,風起為何沉默?
江風起攜妻帶子參加家族聚會,座中人皆是一群二世祖,不過家境太好,書也是讀得不少,沒有天才,背書機器倒是很多,卻又自認天賦異稟,很有一番清高模樣。聚在一起的話題隻有文學、哲學一類,也隻是拾人牙慧。
隋意坐在一旁,很是無聊,她對這些沒興趣,聽他們背誦名家名言,更是打瞌睡。
“嫂嫂,您覺得怎樣?”
睜眼一看,眼前多了一張不懷好意的笑臉。
“很有意思,大家引經據典。”
隋便淡笑,內心打了個嗬欠。
旁人臉上湧起曖昧的笑。
大概嘲笑我沒文化吧,諷刺你們隻知背書,也沒反應,笨!
江風起也無反應。
“白癡,罵你們隻懂背書也聽不懂!”
一道冷冷的男聲響起。
咦,誰這麼善解人意,道盡人家心事?隋意順聲望去。
好黑好漂亮的眼珠子!
她看人素來先看眼睛,邪氣或正氣無所謂,漂亮便行。
眼前的男人有著十足漂亮的單眼皮眼睛,那雙眼珠子,黑鑽一樣!
人倒是有點傻,這麼輕易便流露鋒芒,也不管對象值不值。
隋意無謂地移回目光,不再有興趣。
她不喜歡浪費時間在傻人身上。盡管最近愈來愈覺得自己智力退化。可是仍不願放棄,做事情未盡十分努力時,便言失敗的人是白癡——這是她的信條。
她在罵,自己的底線。
“隋意將你們父子三人照顧得很好啊。”
家中長輩出麵打圓場,轉移話題。
“應該的。”她擺上恭順模樣,應付場麵而已,誰不會?
“還不謝謝阿姨?”
“謝謝阿姨。”兩小孩有禮地應囑行禮。
“哎呀,不要這麼客氣。”
是,別客氣,她對小孩向來興趣缺缺,現在也隻是愛屋及烏而已。那丈夫呢,她惟一在乎的人,會有什麼反應?
轉頭望去,看見他又習慣性地出神,眼中的迷思不是為了自己。
感覺,又離底線近了一步。
“抱歉,我去趟衛生間。”優雅地起身,隋意離席而去。
繞到客廳外的走廊一處,隻想吸口新鮮空氣,再呆下去,會無聊到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