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樂主義
從一本批駁各種腐朽墮落的人生觀的大作上,第一次看見這四個字時,我就為它深深迷醉。
從此,我的人生信條有了典型的名詞來解釋。
我從沒有什麼遠大的人生理想。
我喜愛美麗令人愜意的事物,欣賞,享受,而非研究。
我期望努力掙錢,以成為經濟獨立的女人,隻為了可隨心所欲地享樂。
享樂,包括物質上的,和精神上的。
愛情,曾令我享受,盡管是一廂情願。
不可否認,愛一個人,曾令我快樂,盡管,得不到回應後,痛苦也同樣多。
我是自私的女人,隻為自己去愛和被愛。
所以,大概是沒希望在愛情這方麵修成正果了。
別誤會,我現在並非自甘墮落。
因為,原本我就並非站在雲端。
隻是,愛情無法令我享受。
而人生,我堅持還有可追尋的快樂。
珠寶、美食、油畫、舞曲……和愛情,哪個帶給我的快樂多一些?這之間,又有什麼不同?
我真的分辨不出來。
說實話,客觀來講,她的新郎很帥。
如果忽視他那因不耐而有些倒豎的凶眉和她主觀的審美標準。
她喜歡溫柔俊美型的男人,如和風般醉人,一如江風起。不過,作為她的金主,不可否認,她對這位新郎,真是越看越順眼。
隻是,這個教堂是不是有點——破爛?
斑駁長椅數張。
老朽牧師一個,口中正念念不絕。
觀禮人——新郎的隨從二人。
外加新郎新娘各一個。
這輩子,她大概與盛大婚禮無緣。
她低頭歎息。
“嗦那麼多!”
不耐的聲音打斷她微微有些感傷的思緒,隻覺無名指一涼。
一個超大鑽戒已赫赫在目。
俗氣!
“走啦!”
新郎一把抓下胸前的領結,隨手一拋,揚長而去。
剩下,新娘一個。
老朽牧師一人,張口結舌。
斑駁長椅數張。
無謂地走出教堂,不出意外地,一輛車已在恭候多時。
金色的勞斯萊斯。
既然她的行程可由自己安排,那運輸工具應該也可由自己決定吧。
嫌棄地決定,這是她最後一次乘這輛大俗車。
新郎的西裝外套已被扔在後座椅上,襯衫紐扣被扯斷多粒,長發也很零亂。
不可否認,他的身材很誘人。
不知道合約上有沒有約定,她有權向當事人提出滿足生理需要的要求。
“看什麼看,煩!”
羽山秋人怒斥。
麻煩你遵守合約總則第二條“夫妻雙方互敬互重原則”。隋意很想這樣念上一念。
不過,他是金主,先讓一讓。
隋意合眼懶得理他。
其實,一眼看見他,她就認出來了,他是那個給她“全職保姆”美稱的男人。
對他的映象有二:漂亮眼睛,白癡頭腦。
對她而言,情緒輕易為外人掌握,實屬不智,無法控製情緒,就屬白癡了。
她無法控製自己的感情,但還能控製自己的情緒。
看來,隻要她的丈夫不要太無禮,相處應不會太難。
和白癡相處會難嗎?
她自信滿滿。
天下真的是沒有免費的午餐。
低眉順眼地坐在榻榻米上,給一群老頭子老太太審視的隋意,認命地想。
“怎樣,看夠了沒有?”羽山秋人不耐地開口,盡管從進門到現在不會超過四分鍾。
眾人似乎對他的大逆不道習以為常,又敢怒而不敢言。
不讚同。
不讚同。
……
如果人的腦電波會灼人,隋意相信自己已成為東京上空的一縷輕煙。
不過,這種陣勢,她在江家見多了,場麵或許沒這麼大。
畢竟羽山家是日本的名門望族,地方富豪難以企及,不過,質是一樣的。隻是,這又怎樣?
取得族人認同不是合同中規定的義務,而且羽山秋人的態度表現得也很明顯。他也不在乎,更甚者,引以為樂。
“好了,我已經結婚了。以後你們少管我的事,留心自己的幾根老骨頭就好了。”自顧自地站起身,羽山秋人盯著幾張快腦溢血的老臉冷冷道,“別客氣,氣也沒用。以後,羽山家就正式歸我管了,羽山正人也幫不了你們的忙。順便再提醒你們一聲,我和羽山正人不同,我沒有尊老愛幼的美德,所以,你們最好識趣,不要再來煩我!”
和室門一推,他揚長而去。
隋意猶猶豫豫地隨後離去,想著要不要行個禮才走。
雖然有點虛偽,但,還是不要無禮得太招搖吧。
深深地一鞠躬,她保持溫順的模樣走出房間。
坐在轎車上,隋意謹慎地選擇措辭方式。
“請問,接下來,我還需要做什麼嗎?”
剛下飛機就上教堂,出了教堂就去見那群老頭子老太太,她還真有點累。
“你白癡啊,自己要做什麼都不知道!”不耐地睜眼,羽山秋人道。
“羽山秋人先生,您若有誠意履行我們之間的合約的話,請表現出作為一個合夥人應有的態度,我喜歡一個和平輕鬆的工作環境。”
不說清楚,他會以為她是他的一個女傭甲。就算女傭甲,也有權得到尊重啊。
“嗤,我還以為你早把學的那點東西忘光光了,看來,你不隻會做保姆嘛。”
羽山秋人的目光有絲不屑。
“羽山秋人先生,如果您和我簽約是為了羞辱我的話,我要求現在立即終止這份合約的效力。”她有衝動想踹他一腳。
“隨你,如果你舍得榮華富貴。”
“很好,我們法庭見。”她冷冷回應,想一想,又加上一句,“不過,我猜這可能會給您帶來一定的困擾,畢竟,以假結婚來換取權力,顯然有違某項協議的前提,您的行為會因無效而被撤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