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三章 難念的經(3 / 3)

那一晚他們一起靠在醫院通道的長椅上一直到天亮。

第二天廖遠醒了的時候,發現她不在了。

沒多久她給他買來了早餐。

她把熱騰騰的豆漿和包子遞給他說:“趁熱吃了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那一刻他的內疚又增加了許多,隻能說:“謝謝!”

“廖遠哥……我想你還是回家吧。”

他低頭吃著東西沒說什麼。

“你可能不知道自從你離開家後,你爸媽經常吵架,你媽是經驗豐富的醫生,但為什麼自己得了這麼嚴重的病卻一點發覺都沒有,我想是因為你離開了這個家,對她打擊很大,你爸又經常跟她吵架,使她有很多精神壓力,所以自己生了重病都不知道。廖遠哥!真的!你的家人真的需要你。我真的希望你們家過得幸福。”她很認真地說。

他還在低頭吃著早飯,沉默著,內心卻在掙紮鬥爭。

“你媽醒了!我們進去看看!”她說。

他們拉開門,他母親也看見他,露出久違的笑容,說:“阿遠!”

“媽!”

他跑過去,抓住母親的手說:“媽!我對不起你!我不配做你的兒子。”

母親摸著他的頭說:“阿遠!你瘦了!傻孩子!媽看見你高興還來不及呢!”

這時姍姍說:“廖伯母!我有點事先出去,等會兒再回來。”

“哦!你去吧。”母親說。

姍姍走出去的時候,他母親說:“這次一定要好好謝人家。你看多好的女孩呀!”

他知道母親的言外之意,但此時的他心緒太亂,說:“媽!你放心我會好好感謝她的。”

此時母親由衷又露出了微笑,這讓他感到更內疚。

此時在城市另一家醫院內,葉雨和蕭何也在醫院病房裏守候一整夜。昨晚葉老太被送去醫院,醫生說她隻是血壓偏高受刺激才暈倒,沒什麼大礙,多休息就好了。

昨晚蕭何看見葉老太沒有什麼事,就對一臉憔悴的葉雨說:“阿雨!你回家休息,這裏有我就行了。”

葉雨一臉不屑地說:“我不用你關心,假惺惺的,你愛回去你就回去,又不是你媽病倒了!”

“為什麼我們的談話總是帶有火藥味兒呢?你覺得這有意思嗎?”他無奈地說。

“是!我的話裏總是有刺兒!那你當初為什麼還要跟我結婚呢,還死皮賴臉地追求我!”

蕭何咬著牙沒再說什麼,因為他知道這不是吵架的地方,而他也早已習慣她言語的刻薄。而此時她也絲毫沒有感到這種話語說出口後的快感,反而同樣的痛苦,有時候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這樣刻薄的話。

長夜漫漫,兩個都在與黑夜做鬥爭,睡眠有時候是一種解脫,但那一晚他們誰也沒有得到這種解脫,那一刻沉睡對他們來說都是一種奢求,任寂寞和痛苦隨意擺弄,在這場無形的戰爭中他們倆都不是勝利者。

此時蕭何已經去外麵買來了早餐,遞給葉雨說:“這是剛出籠的包子,趁熱吃了吧。”

她沒有接,說:“我不餓,你留自己吃吧!我上午還有課,先走了,中午我再過來。”

“我中午開車去接你?”

“不用!我自己認識路。”

“好吧。”望著她匆匆離去的背影,又望著病房裏沉睡著葉老太,又想到公司那爛攤子,他憂心忡忡的心又沉重了不少。

中午,寧城又下起了一場雨,使氣溫有下降了不少,或許冬天已經不遠了。

廖遠在笨手笨腳地給母親喂飯吃,米粒灑得母親的衣服全是,在一旁的姍姍實在看不下去了,說:“廖遠哥!讓我來吧,還沒見過這麼別扭地喂飯呢!”

母親聽了也笑了,說:“阿遠!你看人家姍姍多懂事呀,人家為了我的事,今天都請假不上班了,現在還替你給我喂飯,真不知道你腦袋瓜裏是怎麼想的!”

姍姍紅著臉低著頭沒說什麼,廖遠也用低頭掩飾自己的窘態,內心又多了一份內疚。

這是一位五十歲左右的軍人走進病房,廖遠發現他三年前烏黑的頭發現在已經花白了許多,臉上的皺紋取代了原來光滑的臉。

“……爸你來了。”廖遠說得不自在,但畢竟還是說了出來。

廖華軍看見廖遠先是有些驚訝,然後看也沒有看他,就在病床邊坐下,對妻子說:“對不起我來遲了。在飛機上耽擱了好長時間。”接著又對旁邊的姍姍說:“你也來了,你爸還好吧?”

姍姍說:“還好。”

此時隻有廖遠好像是病房裏多餘的人,母親看出了這一點,說:“阿遠!還不快去給你爸倒杯水去。”

“……哦。”他才匆匆去倒了杯水。

當他把茶遞給父親的時候,父親沒有接,在一旁的母親也看不下去了,說:“華軍!一家人你這又是何苦!”

廖華軍板著臉沒有理會她的話。

這時姍姍從廖遠哥那裏接過那杯水,然後遞給廖華軍說:“廖伯伯!你一定渴了,請喝水!”

此時廖華軍才接過那杯水,還說了一聲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