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鳥書吧內,生意依然紅火。廖遠也不再像以前那樣不幫忙了,或許是因為他一個月前收到鄭嫻的信的緣故吧。
“馮姐!你來了,老板在裏邊。”一個服務員說。
廖遠聽得很清楚,他抬起頭看見姍姍打扮得很漂亮站在門口,沒有像以前那樣穿著軍裝,白色的羽絨服,藍色的牛仔褲,盤起的長發,以及恰到好處的淡妝,一如既往的美麗。
他讓服務員泡了一杯咖啡,把她領到一個沙發上坐下,說:“最近工作忙嗎?”
“還是老樣子。”她說。
“怎麼有空到我這裏來了?”
“……我買了兩張芭蕾舞天鵝湖的門票,晚上你有空嗎?”她低著頭說。
“……好吧。”他本來晚上已經打算去藍野酒吧喝酒,但他實在不忍心拒絕她。
晚上劇院內,天鵝湖很美,美得讓人無法形容。
她看得很心醉,他也裝出一副陶醉的樣子。其實這麼高雅的藝術他根本不懂得該怎樣去欣賞,他隻是不想掃她的興罷了。
最近他的煩惱與憂愁並沒有比以前少,一個月前母親進了醫院後,他每天基本上都去醫院,每次和父親的見麵都很尷尬。他覺得自己夠低聲下氣,就差向父親磕頭認錯了,而且以前也不完全是他的錯,所以他沒有理由向父親道歉。
她還是對他這麼好,母親進了醫院後,她一有時間就去看望母親,母親也很喜歡她,就差叫她一聲兒媳婦了。其實他何嚐不想順應母親的意願,但是做不到,不是因為遠在埃及的鄭嫻,也不是和他萍水相逢的葉雨,是因為他自己,他怕自己給不了她幸福。說出來別人可能不信,還小的時候他曾經向往一種漂泊的生活,一種不受世俗約束的生活方式,那樣自由就可以隨處可得。後來他長大了,知道那樣的人生觀不現實,但他對自由這個詞的敏感從來沒有減少過,也正因為這樣才使他義無反顧地退學。
這一個月來她對他很主動,但他卻在有意地逃避,有時還對她熱情視而不見,使得她們的關係停滯不前。他也知道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從劇院出來的時候,幾乎每個人都在談論今晚的天鵝湖。
“怎麼樣?廖遠哥!”她興致勃勃地問。
“相當不錯呀!很美呀!”他也好像很高興地說。
“我想去學芭蕾舞,你看怎麼樣?”
“好呀!我支持你。你餓了吧?我去前麵的大排檔吃夜宵吧。”
“好呀!”
排檔人很多,熱燙燙的蒸汽和和熱鬧的談話聲是很適合吃夜宵的氣氛。
兩人邊吃邊聊。
“你跟你爸還是老樣子呀?”
“還是那種樣,我覺得該做的我都已經做了。”他歎氣地說。
“廖遠哥!你不要怪我多嘴,我覺得你不妨向你爸道個歉,又沒有什麼損失,軍人都是很好麵子,你向他低頭認個錯沒有什麼。”
“這不是道不道歉的問題,你說當初高考填誌願的時候,那誌願表他碰都不讓我碰一下,也沒跟我商量就幫我填了一個軍校。我知道他是為我好,但是上大學的是我,他把我當作他手下的兵一樣,命令我去軍校,這算什麼!我有我的生活,我有我的個性。所以我退學完全是他一手造成的!”他說得很激動。
她沒有再說下去,低著頭吃著。
他見狀,說:“對不起!姍姍,我失控了。好了。別說這種不愉快的事情了。”
吃完夜宵,他們漫步在燈火閃爍的街頭。
夜還沒深,天氣也不算冷。
“廖遠哥!我們……”她欲言又止。
他知道她要說什麼,他知道他們之間的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於是下定決心地說:“姍姍!我知道你對我很好,從來沒有一個女孩對我如此的好過,但是我們不合適,我知道自己給你不了幸福,我是一個很自私的人,為了自己的追求我可以不顧周圍人的感受,我和我爸的鬧僵就是最好的實例。你明白嗎?”
“但我可以不在乎這些,真的!我不在乎,隻要我們能夠在一起。”
他知道她還沒有死心,於是說:“但我們之間有的隻是友情……我根本沒有喜歡過你,我已經有自己愛的人了。”
她低著頭在哽咽,路燈的照射下她的視線開始模糊。突然,她決定轉身跑開了,他沒有挽留,理智告訴他不能挽留。
望著她單薄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一種複雜的的疼痛在內心蔓延。
而此刻在寧城附近的一個酒吧裏,有一個人內心也同樣般的疼痛,她坐在就一個無人問津的角落自斟自飲喝著白酒,還不停地咳嗽。
她以前沒有來過酒吧,或許那是因為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那麼難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