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廚房裏出來的若溪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一個人仿佛變成了一張薄薄的紙片,風一吹就能飄起來似的。
說到底,她還是在進了廚房之後,看見了那塊灶台的主廚才曉得召喚她過來的那位了不起的主子,竟然就是一直避而不及的三殿下——衛颯。
想起來若溪自己也不知道這位風流成性的王子為什麼好像黏上她一般,處處要和她為難作對。不對!若溪忽然從背後生出一陣惡寒來,她猛然想到那個男人不會無聊到因為一頓飯而特意差人將她叫過去的地步。這裏麵絕對有情況!
女人的第六感發作的若溪腳底生風,噌噌的跑回自己的小屋,到了門前,反而停了下來,靜靜的看著自己的房門一點點的敞開,從一條縫到足夠一個人出來的空隙……隨著門扉的一點點擴大,若溪看清楚走出來的那個人穿著青色的蟒紋袍,藏青的雲頭靴,身上帶著若有若無的佛手香氣,手指上一顆碩大的藍寶石戒指閃爍著妖孽的光芒。而他的主人正在用比妖孽更妖孽的神情瞧著她。
見到是他,若溪一點也不驚訝,她早該想到這個孤傲風流的王子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的。她亦瞧著他,眉眼平靜,不怒不驚,仿佛他隻是個早來的客人一般。
片刻,她恍然大悟般倒退幾步,噗通跪倒,聲音響亮又清脆,“小的給三殿下請安,三殿下福壽安康!”
衛颯也不說話,眉眼彎彎的瞧著她一個勁兒的說吉祥話,等到她停了,他才抱著肩膀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吉祥曲兒唱完了?”
若溪點點頭,老老實實的回答,“唱完了。”
“不問我為什麼在這裏?”
“小的寒舍能讓三殿下親自蒞臨,真是蓬蓽生輝,那是小的幾輩子……”
“行了,你有幾個幾輩子可修,天天掛在嘴上。起來吧。我有好東西給你看,不知道你這個小的有沒有興趣?”
若溪心裏一涼,從那對妖孽眼睛裏讀出不好的味道,但礙於情況以至於此,隻好笑容滿麵的點頭應承。
隨他進了屋裏,若溪坐也不敢坐,站在離他遠遠的一邊靠著牆壁,雙手反搓著絞在一起,像個小怨婦。
“你站的那麼遠,怎麼看的清楚,過來些。”妖孽男大馬金刀的坐在她的小床上,大大方方的從袖子裏掏出一件東西,捧在手心。
若溪在心裏腹誹他一陣,順便照顧了下衛颯的祖宗十八代,然後春風滿麵的走過來,隻是當她走近之後,臉上的笑容頓時變得僵硬起來,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被凝固住停滯在了一處。
他養尊處優的修長手指上,赫然托著的是一枚質地上好的玉簪,連同它的玉墜一起,通體碧玉,宛若夏日裏一塊完整的碧波。
“怎麼?怎麼這副表情?還是對我送給你的禮物不喜歡?”
“送……送給我?”若溪一時間沒有明白衛颯的意思。
衛颯已然將她臉上所有的表情變化收進眼底,狡猾奸詐如他,怎會沒有發現情況有異?也許是他一時的興起,想要看看這個小奴才還有多少讓他驚喜的才能似的,衛颯竟然沒有直麵揭穿她。
“是啊,我看到你這裏有一個玉墜子放在上麵剛剛好,你說這根玉簪是不是本就為了你而存在呢?白若溪。”他第一次完整的叫著她的名字,反而讓若溪一身雞皮疙瘩暴起,跟著打了幾個激靈。
“小的……人窮命短的,哪能要殿下您這麼珍貴的東西……”若溪說著,一隻手已經伸了出去。
“哦,那好,你不要的話就先寄存在我這兒,本王就當做是你送給我的……”衛颯惡作劇一般的勾起棱角分明的嘴唇,抽回自己拿著簪子的手,任憑若溪那隻小手無依無助的停留在半空中。“就當做是你送給我的定情信物!”
定情信物……轟隆隆,天雷滾滾,哢嚓嚓,大地開裂。若溪以為自己出了幻覺,她到現在才明白這個腹黑到極點的三殿下是專門為了戲耍她而存在的!
傻瓜都聽的出來,那句話隻是她的一句謙稱而已啊!隻是事已至此,她還能有什麼辦法呢?但是!不做些努力就放棄絕對不是若溪的風格,她忽而一轉身重新跪倒在地,張開雙臂抱住衛颯的雙腿,一陣鬼哭狼嚎起來。
“三殿下啊,您可不能把小的的玉墜子也一起收走啊,那是小的母親臨終時交給我的遺物啊,您可憐可憐我這個早年喪母無依無靠的苦命孩子吧,求您大人大量,高抬貴手,手下留情,情深不壽,壽比南山的把玉墜子還給小的吧。”
一把清亮亮,閃耀耀的鼻涕眼淚全部抹在了衛颯華美的衣袍上,饒是休養功夫極高的衛颯也被她這一鬧傻了眼,嫌惡似的把她的魔爪撥開,“你先去那邊把自己弄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