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女兒紅也隻能是和誌同道合的人喝。”手掌的主人在她的身邊站定,微微低下頭來看她,“小兄弟酒量不錯。”說完,也沒等若溪邀請他就直接一屁股做在她的對麵。若溪雖然喝了不少,神智卻還清楚明白,聽說話的人不是店中的小二,不好意思的將酒壇還給人家,一邊笑道,“實在是對不住,這種酒在這裏很特別。”
“想不到兄弟你小小年紀居然對酒很有研究。”男人難得的誇讚起這個初次見麵的少年來。若溪抓了抓腦袋,抬起頭看他,這一看,她才發覺這個過來搭訕的男人有著一張不錯的臉孔,和衛颯的邪魅凜然不同,也和李肆的線條明快的俊臉不同,這個男人的身上流轉著的是一種若溪從未見過的危險氣息,直覺告訴若溪,這個男人身上有死的危險。
有點不喜歡他帶來的壓迫感,若溪稍微往後挪了挪屁股,想著剛剛自己失禮的舉動,揉了揉鼻子,將桌子上所剩不多的梨花白推到他的麵前,“兄台請。”男人拎起酒壺,掂了掂,裏麵咣當咣當的聽起來也不過是半壺來的,笑了下,放到一邊,拍開自己酒壇上的泥封,“喝這個。”
若溪早就酒蟲子亂動,也不客氣,直接拿過來他倒好的酒杯,大大的喝了一口,長長的出了口氣,“啊,真不錯啊。”
男人似乎特別愛笑,自己也喝光了酒杯裏的酒。
若溪偷眼打量他,男人的衣服很整潔,領口和袖口都有平整的線條,顯示出他有良好的教養。雙手的虎口上都有老繭,應該是常年使用某種兵器而留下的痕跡,看他身材矯捷,舉手投足的動作顯然是個武林中人。若溪低頭思考,她不清楚這樣一個武林中的人士為什麼忽然對自己有很大的興趣。
“我隻是想找個酒伴喝酒。”男人頭都不抬的說道。
若溪心裏一驚,暗道這個男人好生敏銳的洞察力,自己還一字未發,居然就被對方識破心思,不由得尷尬的很。
男人反倒很淡定,給她斟滿酒,自我介紹道,“風鳴。”若溪一愣,她還不認識有姓這樣古怪的姓的人。
“白溪。”若溪簡單的縮略了自己的名字,大方的露出雪白的牙齒,朝他很友好的笑著。
“哎,哎,你聽說了麼,今天萬花樓的頭牌歌姬被請到這裏來唱曲子,咱們可是大有耳福啊。”鄰桌的客人開始交談。若溪正好聽了個滿耳朵。
“嘿嘿。”和他說話的人開始不懷好意似的笑了下,“你當我怎的今晚上賴在這裏不走?就是瞅準了今天花魁娘子要來,你瞧,這不,今天晚上這家酒館裏的客人可還沒一個動地方的呐,可不都是等著一窺美人容貌?”
“客官,您要的菜。”小二將那男人剛剛點好的菜,端了上來,放到兩人這桌上。
“哎呀呀,倒是我沒見識了,這位花魁姑娘豔名遠播,慕名而來的人自然是少不了的。”
“聽說她啊不僅人長得好,而且功夫了得,不光是一手琵琶彈得讓人銷魂,其實她最拿手的才更讓人銷魂喲。”
接下來的談話開始悉悉索索起來,若溪聽得耳根發紅,這兩個人大概是男人的本性發作,開始說點什麼不能登得大雅之堂的東西。
若溪抬眼看,那個男人剛剛還溫潤的眉眼瞬間爆出一道寒芒,讓人不寒而栗,剛想說些什麼,便聽到剛剛還談得正歡的兩個人哎喲哎喲的叫喚起來。
“這花生米怎麼這麼硬啊?”
“哎呀不好了,黃四哥,你嘴裏流血啦。”
那人還不信,隨地啐了一口,居然是牙齒都掉了兩顆。那兩個人忙做一團,他們身邊的人跟著起哄的笑鬧起來,他們剛剛的話其他人自然也是聽見,大概是在笑他們在背地說人家花魁姑娘的壞話,馬上就糟了報應。
唯有若溪,清楚的看見,坐在自己對麵的男人用筷子夾起盤子裏的一點東西,輕巧的甩了過去。而他筷子上還粘著的,正是清蒸乳鴿的襯菜,香糯的糯米粒。
單單靠這種毫無殺傷力的,被蒸的軟糯的米粒就將對方的門牙打落,這手功夫就足夠讓人瞠目。
這種時候,若溪還是覺得自己裝作什麼也沒看見的比較好,於是乖乖的吃著自己盤子裏的醬牛肉。
“快看,快看,花魁娘子出來啦!”隨著眼尖的人一聲叫嚷,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轉移到二樓上緩步而出的女子身上,她一身翠綠的水袖長裙,環佩滿身,隨著她步伐的移動而發出叮當的聲響,十分清脆悅耳。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她坐在二樓的簾幕之後,珠簾串串,遮擋住了美人的相貌,不禁讓在座的人有些許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