款款走出會客廳,縈煙的神色依舊如常,隻是在途經鍾涼葉房間的時候,不由自主的往他的房間裏看了幾眼,那房間依舊是大門緊閉,將近午時的太陽又大又圓,懶洋洋的照下來,整個大地都鍍上了一層金光,縈煙瘦削的身子站在這一片陽光之中,越發嬌羞動人。即便是年近二五,她依舊是這幅年輕貌美的模樣,依舊是帶著讓男人不能移開眼神的嬌媚。
哪個男人不愛千嬌百媚。她從小就謹記這句話,但這句話是誰告訴她的,她卻忘記了。
“姑娘,你怎麼啦?”小紅看出她的不同來,忍不住問。縈煙搖了搖頭,自己也在糾結不止,到底要不要告訴他,那個來的女人不是善主。怎麼想,她都不該這時候出麵提醒,卻又是忍不住擔心鍾涼葉上了那個女人的當。
抿了抿下唇,吩咐,“小紅,你去告訴福伯,讓他轉告大人,那兩個人……來者不善。”
“知道了,還是我家姑娘最心疼大人了,小紅明白,這就去傳話。”小紅很是高興的走開了,剩下她一個人站在了陽光之中,微微比起眼睛,仰望天空,感受著周遭的安靜,心愛的人在身旁,不浮華,不貧窮,抬頭可以見天,低頭便有人可攜手,這種生活,似乎才是她真正想要的,如此的平靜安寧,如此的讓人沉醉。
隻不過,她知道,這種日子本就不屬於她這種風塵女子。如此寧靜沉醉的日子,不過是白駒過隙的嗖呼轉瞬,是她的一個沉浸其中不願醒來的美夢,但夢終歸是夢,醒了,就變作了過眼雲煙。
她如此想著,深深的目光凝視在鍾涼葉的房門上,默默的轉身,離去。
她和他之間從來沒有多遠,隻是一道無法邁進的門檻。他不走出來,她也進不去。
他如此精明的一個男人,那兩個女人想來也不會在他的身上討了便宜去。何況,自己還請福伯去提點他,自然,他便不會有事。這麼想著她心裏微微放下心,踱步回去。
弦月和碧桃兩個人坐在會客廳裏等待著鍾涼葉,還好鍾涼葉並沒有讓他們等得時間太長,她手中的熱茶還未變冷的時候,他的人就到了。
鍾涼葉,這個丞相鍾覃手中最得力的棋子,現在已經反叛了他的不孝子,弦月在腦子裏瞬間想起了有關鍾涼葉的各種傳言,歸根結底的總結成為一句話,那就是這個男人是一個務實的男人,他懂的進退,懂的為自己謀求後路,懂的為自己尋找前景,他要的是光明的未來,不是寄人籬下的日子,要的是似錦的前程,如此,就好辦了。弦月的嘴角浮起笑容,她留在中原的第二個目的,便是離間朝中的眾臣,讓他們君臣離心,離德,最後不攻自破。
她微笑著站起身,美麗的臉上閃出邀請的微笑,“鍾大人,第一次見麵,不感到意外麼?”她直言不諱的開門見山。
鍾涼葉波瀾不驚的看著這個女人,含蓄的抱拳行禮,“似乎鍾某並不認識閣下。不知是哪一位,可否自報家門?”
弦月看著他微笑,輕輕吐出兩個字來,“弦月。”然後又補上一句,“西涼來的弦月。”
鍾涼葉低垂下眼眸,似乎並不願意與她這樣四目相視,“原來是公主殿下,鍾某眼拙,有失遠迎,失敬失敬。”
既然點名了身份,弦月便大方得多了,兩人重新落座之後,弦月說明了來意,她點意思很簡單,幾句便說明了了。她在鷹王衛烈在世的時候受過他的恩惠,前些日子途徑鷹王府看到他的府邸門前落滿灰塵,院落裏的景象雖然看不清楚,但也不難想象沒有了鷹王的鷹王府中早已經是人心渙散,下人們不斷的從王府裏頭偷盜了值錢的貨物帶出府邸,有的甚至帶了許多銀錢便匆匆逃離。這樣一篇衰落之境之中,她的良心實在難以過意不去,忍不住想要出手相助,卻礙於自己的身份不便經常在人前拋頭露麵,隻好來麻煩在朝中還比較清閑的鍾涼葉鍾大人出手相助。
鍾涼葉靜靜的聽完她的來意,唇邊淺淺的勾起笑容,福伯剛剛來過時,便是專程來告訴他這個消息,說道是縈煙姑娘提醒公子,要小心應對客廳裏的新客人。他起初並不怎麼為意,現在看來,縈煙果然識人有方,她看的一點不假,這兩個人都不是省油的燈,尤其是這位初次相逢的弦月公主,絕對的是人中翹楚,可惜生為異族,不然此人若是在大祁國內,必然會是有她大展身手的時機。
可惜,他們立場不同,觀點不同,即便對她再欣賞,他也不會對她動什麼惻隱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