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風灼人,荷塘裏的荷葉搖擺著碩大的圓圓的穹蓋,灑下一片片的綠茵,京郊的一處極其安逸的宅院中,庭院深深,外間被重重的荷塘環繞,粉荷,綠葉,黃蕊,在這個夏季的晚上看起來讓人倍覺舒心。
隻可惜,這偌大的宅院之中隻投出幾絲的孤寒來,似乎並未與這四周圍的溫暖舒暢融合在一起。
若溪歎了口氣,從軟轎上下來,她如今的身份今非昔比,即便是已經和衛颯說過幾百次了,她不過是出宮去散散心,不需要有人陪同,但那個家夥還是非得派送了一成軟轎過來,好在她提前隻會了白江,讓他把抬轎的轎夫們都換成是自己人,不然她這一趟的目的地就很容易的暴露出來了。
她可不想讓衛颯知道她是要到鍾二公子的府上的話,那可實在是大大的不妙。
若溪邁步下轎,抬眼看,便看到了掛在高處的一個四四方方的大匾額,上麵鎏金鏨金的寫著四個大字。
“馥鬱馨香”。
字體工整之中也不失有風流的韻味,由字觀人,也就不難看出書寫這個匾額的人實際上是個很不安於現狀的人,他點點的字跡之中有著不可以讓人忽略的睥睨之態,隱隱的還隱藏了一些鋒芒。
若溪收斂了自己打量的目光,提起裙擺,往前走了兩步,笑笑一直跟在她的身邊,替她去拍了拍門板,朱紅色上著光亮的漆麵的門上銅環來回搖晃,發出清亮的聲音,有點渾濁和沉重的感覺,在大門被打開的瞬間,若溪隱約聞到了一股淺淡淡的藥味。
眉頭微微一皺,若溪展顏對著來開門的老者笑了下,那老者年紀大約五六十歲,似乎是有些駝背,所以比起若溪的個子來看,還要矮上幾分。
“姑娘……找人麼?”出乎意料的,老者的嗓音並不是那種衰老的蒼涼的嗓音,而是甚是洪亮,他這一開口,倒讓若溪和笑笑不約而同的嚇了一跳。“額,這個……老伯,請問這裏是鍾府上麼?”
那老者笑了下,眼角的皺紋更甚,“是的,而且是鍾二公子的府上。”他吸取了上次和弦月對話的經驗,提前說了出來,笑笑顯然沒有反應過來這個老漢到底說的是什麼東西,所以扭過神來不解的看著若溪想要求些解釋。
若溪一副心神全都放在了那院子裏的荷花池子上,這池子比起來上次自己在從衛芙蓉那裏回來的時候路過的那個池子比起來,可是要好看的多的多,至少,這池子裏的荷花種類齊全,而且花朵都很大,蓮葉也是大如車蓋,看著就虎虎生威,好不氣派。
她看的入神,連笑笑的求救的眼神都沒有收到,直接從對話當中的二人之間走了過去,一邊讚歎不已,“這麼好看的荷花,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驚豔著眼前花池之中的美,忽略了池塘之後的主屋之中,匆忙走出一個人來。那人看見若溪,麵生的很,不由得提高了聲音問,“喂,你是誰啊?怎麼進來的?”
若溪聽見有人叫嚷,抬頭看,一看,就樂了,眼前站著的是一個俏生生的小姑娘,年紀大概比自己還要大上一兩歲,卻偏長的一副娃娃臉,聲音也是特別的尖銳和清脆,好像是下過雨之後的竹筍被刨開的聲音似的。
“我是白若溪,嘿嘿,你要是問我是怎麼進來的嘛?這當然是從大門裏進來的。”若溪很是無賴的笑著,那姑娘一愣,覺得她的回答甚是有趣似的,剛一笑又覺得不妥,雙手叉腰,反問,“你來是找人的?”
“是啊,我來找縈煙姑娘,我聽說她最近身體不太好,所以過來看看呢。”若溪一邊說一邊四下裏張望,把脖子都抻的老長,“就是不知道她在不在。”
“哦,小紅姑娘,這二位姑娘是來拜訪縈煙姑娘的,我還沒來得及問清楚這不,這個姑娘就先進了來。”老者對這個叫小紅的姑娘甚是客氣的說著,小紅看見是他,笑了一下,“沒有關係啦,福伯您去忙吧,我來招呼這兩位姑娘就可以了。”福伯笑眯眯的走了,臨走時深深的在若溪的身上看了一眼,那一眼看的若溪覺得腦袋都開始發麻了。
“縈煙姑娘就是我家姑娘啦,怎麼?你和我家姑娘是舊相識麼?”小紅是個三分鍾就和別人打得火熱的人,何況這個讓她一見就有好感的女子還是在聽說她家縈煙姑娘病了之後特地趕過來的,這就更讓她覺得安心。
若溪也喜歡這種大大咧咧性格的人,笑了一下,搖了搖頭,“我與你家姑娘雖然不是舊識,但是也絕對說得上是神交已久。”若溪笑得很甜,給人一種不能拒絕的味道,小紅愣了一下,反問,“你不認識我家姑娘啊?又怎麼知道我家姑娘生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