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她的笑容太過勉強了一些,她對麵的男人皺著眉頭看她,說道,“若溪,你從來都沒有對我講過一句真話。”
她的臉色更加難看,不管怎麼樣,被人當麵揭穿一個謊言的感覺並不好受。
已經身穿百戰的融嫣也不能幸免。
堪堪避開了眼光,向對麵搖曳不停的黑色樹影看了過去。不知名的一陣眩暈席卷而來,融嫣下意識的晃了晃身體,伸手扶住了身邊的李肆,一手撐在額頭上,顯出十二分的疲憊的神色來。
“怎麼了?是不舒服麼?”李肆一手自然而然的攬上了她的腰。她的確很瘦,比他想象的還要瘦,根本摸上去就是一堆硬邦邦的骨頭。
“到底出了什麼事?”他的神色也跟著焦慮了起來,隻可惜,一句話還沒有說完,他懷抱裏的女人就頹廢的如同破敗的鬥笠般掉落在了地上。
“若溪,啊不是,融嫣!”無論李肆再怎麼叫喚,這個人就是沒有醒過來。
“四殿下。”
“四殿下。”
黑暗之中兩條黑色的人影蹭蹭的躥了出來,恭敬地站在他的身後,“先送她回去。”他沉著的說道。
“那些追殺你們的人,您打算怎麼辦?”
“留個活口,查下去。找出那個背後的手,我必然要將它斬斷。”他的眼睛裏閃動過一絲耀人的寒光,說不出的驚心動魄。他有多久沒有這樣動怒過了?李肆自己也不知道,自從和自己的嫡親二哥開始爭奪這個草原的霸主之位的時候,他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不再是那樣的粗暴魯莽,而是……開始沉穩,開始冷血,甚至於開始冷酷。
像今天晚上這樣的一種近乎於暴躁的態度,真是太和他自己之前的狀況有所不同了。他的貼身護衛著的兩個侍衛,互相看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議”這四個大字。
“是,屬下明白。”他們在他的麵前躬身,然後嗖嗖的兩聲,消失在黑色的夜幕之中。
“四殿下。”那兩個人走了,立馬就過來了兩個人,準備抱起落在地上的女孩子,然而卻被李肆推開,“我來。”
“殿下……這……”黑衣人有點不能習慣自己尊貴的四殿下居然去抱起那個看起來很普通的女人!
“走吧。去把草原上最好的大夫召來。”
“四殿下,現在已經很晚了。”黑衣人勉為其難的說道。而且,他最想說的是,草原上最好的大夫一直都住在草原的那頭,想要在這個時候裏把他召來,這是一件絕對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更何況,“殿下,那個人古怪的很……這麼貿然的去打擾他,可能他不會來。”他也隻好實話實說,就算是硬著頭皮,也還是要把實話說出來。
李肆側目看他,“捆人你會不會?就是捆也要把人捆來!還不快去!”
“是,是。”
李肆抱起地上的融嫣,看了一眼自己遠去的屬下。又看了一眼懷裏的女人。一時之間竟然有些不知道自己剛剛到底做了什麼。
三天之後。
李肆的宮宇之中,一個虯髯的老者,赤著腳,背著木盒,戰戰兢兢的站在李肆的麵前。
“還是束手無策麼?”
“是,恕我無能為力,這種病症,我在草原行醫那麼久了,也還是第一次見到。”虯髯老者在他的跟前顯得很是拘束。
李肆一張臉可以凍得結出冰來。已經過去了整整三天,他召集了草原上所有的名醫來看若溪的病情,但始終都沒能夠讓她再一次的醒過來。
融嫣還是那麼安靜的躺在床上,根本沒有任何的意識。
“那你們當中……就沒有一個人能夠告訴我,她到底是為什麼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麼?”李肆吸了口氣,勉力讓自己看起來還算平靜。
他的九弟就在他的身後,這些天,他也放開了手裏的店中的生意,跟在他的身邊一起忙裏忙外。但是,情況還是沒有一絲的好轉,因為融嫣她的雙目仍然緊閉,根本沒有任何能醒過來的樣子和預兆,這一點讓這裏的所有的人都開始感到驚恐。
特別是一直守護在她身邊的那個男人——李肆。
“虯髯,為什麼連你也不能說出個所以然來?”他的聲音裏已經戴上了責怪的意味,照這個樣子下去,就算是他李肆,也不能再繼續保持著翩翩的風度。
“我說過了,我不能。”虯髯的老者的口氣也很不善。似乎很是沒有將這一位堂堂的王子放在眼裏的趨勢。
“你是來吃白食的麼?”李肆終於忍無可忍。
“四殿下,你應該很清楚,我為什麼會在這裏,要不是當初你用那麼卑鄙的手段……”
“哎,哎,虯髯,你說話不要這樣。”李玖看不過去,隻能出來打圓場。一邊是自己的哥哥,一邊是整個草原都很有人脈的神醫虯髯客。他不願意看到自己的兄長在這個為難的時候還得罪一位很有江湖地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