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偕企鞏、君疇往置皮鞋,彼二人量足論價,頗費時間。我則倚闌幹觀鞋匠之工作,一刹那間,感想潮湧,以為以正當之腕力做正當之事業,及其成功,當有無限快樂。所謂正當,係指實際而言,世間之倫理思想之所雲,則非我所指也。如彼鞋匠,我力能以為鞋,則別無他之假借,他之思慮。抽其麻絲,持其皮刀,為之不已,一鞋告成,此時之樂,為何如哉?與我相較,則我必始托人引薦得業矣,又必規規於課程;修身也,必講愛國;同事也,必作寒暄;省視學來參觀,人至則心頭似有物牽住,百不自由,蓋懼名譽之或惡也。因既非正當,何得有正當之果?視彼製鞋人,羨之不已,效之無才,複自歎耳。他國中學校多有工程一門,我亦中學畢業生,乃從未得其門徑。支那萬不善,生在支那,實是蹇運矣。
《進步雜誌周年大祝典》一冊,見過否?中有英國模範市一篇。此種市都因盛市人滿,特辟曠野以築者。先設公司集資本若幹,辟地興工;而此公司並非營業性質,所有盈餘即歸該地所公有。以市之就野而築也,街道房屋皆可逞心布置,故有至闊之衢,軒鬯之屋,道旁高樹,垂葉布陰,屋後花園,吐香堆豔;屋之排列至為整齊,式樣一律,尤為完善。居是間者大都為工人,廠主以工人之樂居於是也,遂就近設為工廠,於是居然一繁盛而完美之市矣。篇中述及之模範市凡三處,名已莫憶,有圖十餘幅,觀之則覺我身乃在豬窩之內。社會主義家見之,或亦少可慰藉,唯非共產耳。少少改良,即成天國,吾身任爾不幸運,今生必思以遊之。一月七號夜書
昨夜就寢後,未即成寐,遙憶頡剛,乃成一律,詩雲:“萬惡叢中寄一塵,相憐燕市浪遊身。魂銷客邸燈如豆,淚灑窮途怨作人。萍葉飄零懷舊雨,梅花消息負新春。魚書盼斷江天寂,落月盈梁夢未真。”一月八號夜書
嗚呼,我又攖小極矣,昨日今日明日之課程皆煩趙孟調為我庖代。彼且雲“盡可養息。餘多暇,不妨多代也”。多年老友待我,情誼殷殷,可感可感!彼之常州專門學校勢不能支,行將解散,唯究竟如何,尚待報告。彼正待常州音信也,由常校出麵轉送日本,亦未可知。苟如此,則孟軺乃有扶桑之遊矣。
頡剛,勤筆人也,而尤喜作書,紙動以十計。我自接天津旅館所寄一書後,迄今已半月,而無有以續之,在他人固無奇,而在最喜作書之頡剛,則大可怪矣。且頡剛不嚐以半月無書貽我者乎,我今亦複以之為大異。因念孤身作客,起居安否?與人結交,性情適否?何以乃無作一書之暇也。此書一達,乞寄音信慰引領焉。
前寄七、八、九、十通函,收到否?《頡剛消息》付印為佳,蓋用鋼板所費甚微,而可以慰友好十百人之望,廣友好十百人之聞,殊利事也。唯繕寫清楚,用墨適當,為至要耳。
一月十號晚書,聖陶叢簡。
之三〔一月十七夜〕
不奉君書,已及半月,今晚自桂芳歸,得君注有“函二”兩字之一書。函一尚未至,其以明晨來乎,抑竟浮沉乎,在今夜尚不得知也。
今日《江蘇公報》忽持一信來索放社廣告刊費五元,家人以不在家複之,因憶君之語雲:蘇地登報,皆以情致,不需刊費,何以今乃來索也?餘因作一函複之,錄如下:“經理部執事鑒,放社登廣告係孫幾伊在貴報主筆政時,顧頡剛向孫君交涉者。今顧君在北京,去時並未以此事相囑,鄙人自不得貿然付款。特社中既有外欠,自當清理,即行專函往詢顧君,待其複語之何似耳。唯顧君前於閑話間曾語鄙人,雲公報廣告以情致,不需刊費。此中消息未知又以何也?專此奉複。”複函如此,不知妥當否?彼報之函,今特寄奉,望君設法與之交涉,使不來索而後已。陰曆將屆年終,若萃成祥,若笪錦和,苟一一來索者,將何以應之?念及此,放社之設,悔為多事矣。公報事請速複,勿忘勿忘。
近日與吳中諸舊雨組織草橋中學同學會,蓋校內校友會星散也。封百起簡章,餘作緣起一首,將於後日,諸組織人集徐偉士家議定草章,然後印行。此事君與京中諸子定必讚同也。緣起先錄如下:“譚瀏陽謂古稱五倫,唯朋友一宗幾仁,餘胥腐朽,未足垂訓。蓋社交為有生之同性,而無友實學者所大哀。嚶嚶輟誦,情何能已?組成斯會,此誌焉耳。溯草橋精舍,創自丁未之歲,醰醰書味,燦燦英年,比茲幾稔,亦已風流雲散,天各一方矣。若去殊洲,彼適異國,他年覿麵,不將驚為初見乎?麗澤講習大易曾言:將欲闡新知,研絕學,扶民德,勵修行,非有群力莫之能舉。則斯會也,以通情感、勉學德為指歸者。組之猶奚得,或稽以窒朋友之相仁哉!序緣起竟。”此篇雖短,自以為頗多味,未知君以為何如?京中諸友,見時先以此告之,謂陰曆年內必有印刷品寄來也。
陳鳴鶴死矣,君知之乎?昨胡石予寄來鳴鶴事略多份,命分致知鳴鶴者。今特奉五紙,軼林、笙其、心存、仲川處乞轉致也。龍池禪院一槥蕭然,身後隻餘友朋之紀念,煞是可憐者。
以公報事,故急於作書,明日如得“函一”,或再有所寄也。《頡剛消息》何如乎?頡剛鑒。聖陶頓首十七號夜
之四〔三月十九日〕
頡剛鑒:
滬上歸來,新詩曾添幾許?足下詩零碎,不自收拾,盍錄一全帙,將假觀也。鈞近亦曾買白紙書一冊,抄壬子年以至今年今日之詩,來時將與足下觀也。
《民立報》已囑家中人告送報者,當即送來。大學試案足下中式也未?何定閱報紙作常久居家之態哉?
應千今日有書至,謂足下留滬兩周,僅謀一麵,殊惋惜。伯祥忙少解,十日前曾與一醉,然九龍山鬧不清楚,彼又且案牘倥傯矣,亦是可憐。
諸佐民於前日持來放社股票,買去有數紙,錢則無有,殆用去矣。我適不在家,故亦不知其細。放社一事,最為無意思,今諸買去股票,隻好讓買者倒黴耳。餘不白。
葉紹鈞頓首十九晨付郵
之五〔三月十九夜〕
晨寄一片,當接得。夜窗無事,錄新詩呈覽。並非故作狡獪,胸中實有此數句來往鼓蕩,故亦不得不書而出之。詩成已十數日,及今思之,為此人而乃有詩,亦殊可笑。足下之嗤,定莫可免。然猶望足下為之改正之也。
金閶路畔,有天仙園者,坤角演劇場也。同學中頗徘徊其中,我亦一回往之。其中台柱有馮子梅、靈芝草諸人。吳下少年,浮華性成,時有采聲驚座;而論其實,則與丹桂所見固猶遠遜。而在丹桂者,複豈天上絕響哉!然聽歌觀劇,無非當彼之聲之形入我耳目之時,似覺於我心為一樂,而既過之後,即亦置而棄之如遺,無複容心於其間,則固亦不必論其名角否也,好乎否也。足下有興,當於星期六之夜偕往,岷原叔寅輩或亦將往,取似乎之一樂。價複至廉,我將為東道主焉。
《民立報》已送來未?我處價每月大洋七角,扣足卅日算。餘不白。鈞頓首,乞頡剛鑒。十九夜
之六〔三月二十夜〕
他人笑,我不笑。讀君北行道中詩,頗覺有說不出之趣味,故有上函之請。君苟怕寫字,以零稿交餘,我固慣作抄胥也。
大學出案,當以何日?苟金榜題名,則榮行複以何日?聞練為璋雲:北京大學應試較明德為易。今練既得入明德,君之於北京猶詎不可入乎?我知不幾日間,爾我書函複且南北交馳矣。
君案頭《老子》一書,常覽及否?苟無所用之,則乞一相假。星期六之夜,有興聽歌否?是晚當來君家也。
禹琳之事已為專片轉告,君可無用作書。晨寄一函,已接得無?餘不白。鈞頓首二十號夜作
之七〔三月廿四夜〕
有約聽歌,君乃忽攖小極。是夜所觀,未甚滿意,較我第一回相過時乃有遜色。君所見多而且精,自當無取,則君之不去,亦良得已。第不知今已就痊否?
連日《民立報》幾如宋鈍初之訃聞病狀。一代偉人,卒飲彈丸以歿,至可哀也。而黃克強之“鈍初,你放心去吧”一語,聞之尤堪酸鼻。萬人執紼,穆然一衢,微聞悲歎,此真可謂空前之盛舉!然於宋公究奚補也?我於時事,久已視如浮雲之過太虛,漠不相關,而此事則頗覺不平,亦不自解耳。
姚鵷雛,號雄伯,作警大舞台之雄郎,或即是此人。
近日頗欲作詩,而苦無題目,交今癸醜之年,僅有六章詩耳。己無所作,於是思讀他人之作,君有新作見示乎?切勿作謙謙之君子也。
狂風襲牖,春寒尖峭,夜燈蕭索,遣以短簡。頡剛鑒。鈞頓首廿四夜
之八〔四月三日〕
觀裏影戲,於來君家後之下午,偕餘妹往觀,且遇君之弟,豈未以相語乎。
報紙攜來,當分數次,畫報往訂,定可代辦。
近日手頭頗窘,今止剩小洋兩角,買此佳箋定不足價,目的達後,即為買來。
應桂興一書,未見。“奇想”不在我處。“周報”已拆散,擬彙訂,訂好然後相假。其他期報,我無之。
編假書目,當從命。我以為今後當一一奉還,亦不必編目。存我處亦不觀,君有書架可以安置也。
“書譜”是否孫伯南處所購之石印者?此我亦有之,唯必尋出耳。
近日餘父餘母、餘外祖母,皆病,料理家事,件件不能,能為助者,買藥搬飯而已。然至希望之春假既至,乃令之擔憂,真不幸運!所以君家不得常來。
應千見一麵,彼索我詩不之見。我紀所見四絕,彼次韻成詩相寄。詩頗佳,欲觀之否?又日來得一句詩,曰“春雨暗桃花”,欲足成之,大難,蓋已運思三四日矣。
鈞頓首三號
之九〔四月五日〕
今日《民立報》專電中有北京大學錄取諸生案,君名在第九。當時甚憂不取,今乃名字高標,抑何過慮乃爾!榜不書到校日期,迨尚有多日之隔。他無以為餞,思與君入金閶之酒樓,而複至於天仙之劇院,君倘諾之乎?行期既卜,乞即見告。
“霏”字命改,實不容易。擬易“彫”字,亦未見好,不如勿改也。
之十〔四月十六日〕
頡剛鑒:
前日過訪,知北行期邇,未能走送,然亦不必送也。路上有好詩乞示我讀,有好景乞述我聽。課餘有暇,還請作幾行書相與,代德律風之效用,且複如前之以數目計通數也。兩月以後,君即南歸,我亦息肩,苟有機會,有福氣,或可以放棹於西子湖中,正藕花明豔時也。拙作三首,前曾舉以相告,今複另縑錄呈,乞為改之。順祈一路順風,平安多福。
餘不白。鈞頓首頓首書
之十一〔五月一日〕
今日市公所選舉議員,我昨以小病未到校,晨間至言子廟,大門雙掩,真便宜了。到家閑坐,則郵使持來君書四通,排次讀之,滿紙琳琅,乘風破浪,固宜有此豪興也;而屢屢以改削為言,則誠沒趣矣。詩不可改,前人已屢言之。蓋詩在偶拾,改則遂同斧鑿,生趣且立盡。我詩於湊成時即不改竄;有功夫改,何不另作乎?況君詩自有佳處,偏說“腹空”,偏說“不通”,過謙乎,抑罵人乎?君如欲改,還請自改,再以見示,所至願也。我亦於今夜將君詩錄出,有可商處則注於其旁,然後寄奉以相執證,借欲免君之戟指而罵耳,不可算數也。唯今夜必不能完工,賴君引領南望也。
我自君去後未得一詩,腦中空空洞洞,一無思念,外來境物,一無感觸,我恐今年詩稿必且止薄薄兩三頁矣。而吳遹駿以所畫《桃源圖》卷子囑題,乃作得一詞。其中署耑四字亦挽我為篆。遹駿內家,偏請真外行假內行為之,亦雲無謂矣。此卷裱工甚巨,為我之字塗卻,真有些不配。其餘劉愛兒、潘少重、張禹琳、陳子清、金禧權之題句,字體皆大佳於我。遹駿雲,凡草橋舊雨,征題必遍,君殆亦不可逃矣。暑假歸時可預備題辭以寫入也。
汪應千近研《仁學》,自雲有得。此公明慧,見到必超已。
《電話司機女》小說,結段頗不佳。該局後雇一中年孀女司機,然淩亂如前女;而前女之病益不可為,醫士束手,且待盡矣。而孀女聞之,自薦能療女,乃就女臥榻道其病由,謂“非由該兩號中綿綿情話乎?小女子家聞此奚得不病,即我孀婦,中心亦莫能自主也。然渠儕今已失歡矣,薄幸郎君實宜入地獄,而子之為他人傀儡,一聞軟語便種相思,抑何癡哉!”女病乃立愈。此其究竟也。
近日滬報大出風頭,證據披露、討逆文、誅奸文,日日皆是。麵子扯破,最闊綽之總統總理,亦加以“賊”字“犯”字之大名,真好白相。苟拿翁稱兵,黃袍加身,南中民黨拚命抵製,則吾輩老百姓總有幾分不徼幸。北中報紙有此激烈否?大借款成立,又是一個大大題目也。
餘不白。另紙呈拙詞一首,統希頡剛賜鑒。葉紹鈞頓首五月一號
第一通書收到。
之十二〔五月二日〕
大詩八章,循誦數四,恐招戟指之罵,遂忘皮顏之厚,竟敢妄為改竄於其間矣。記人詩句雲:“但求我意如卿意”,此何易臻焉?點金成鐵則必有事耳。君讀之當亦爽然自失,搔首曰“無趣無趣”。然亦可以止君之再囑為改新詩也。至於和作,則尤所不可。我未渡海,何以能說得出什麼,苟強為之,不如前代應試之賦秦宮漢殿耶?是以竟不和已。此請頡剛吟安。鈞頓首書二號
昨日一書收到否?《贈香水》一首絕佳。而今崔護重到,去年人人麵依舊風度耶?
黃海
靈海蕩陵穀,陵崩穀又山。浮槎酬昔願,大觀絕塵寰。
逐浪蒼茫裏,遙煙明滅間。海風破麵去,我欲駕雲還。
欲窮千裏目(成句),輒上最高台。浩罕輕孤舶,奔騰響萬雷。波回凝雪碎,風驟亂花摧。白浪何相擬,素車絕遠來。
四顧穹無色,橫流碧莫涯。地平餘落照,天際渺春思。
卷浪從空灑,濃煙撲水馳。海天無別意,濤怒與風悲。
海客相從語,已來黑水洋。茶爐任倚側,臥席久低昂。
激浪飛狂雨,奔煙失太陽。波光深黝甚,過處卻稀蒼。
夜色遼疏甚,聞歌客思遐。笑啼念稚子,襆被走天涯。
北客攜聲妓,南鄰挾唱琶。如吾無所事,海上夢還家。
將到煙台
不識崆峒島,環山得是不?涵虛圍碧海,天半現登州。
水色移時換,山容又一收。孤帆真壯絕,衝破此狂流。
皎日浴蒼海,金波接遠天。澎流傳古態,蹕望想當年。
乍對秦皇嶂,疑歸徐市船。芝罘島猶在,弱水恨三千。
煙台
山頭駢眾屋,山下聳千桅。淺岫迤如斷,輕舟去複來。
晚霞落海鳥,夕照淡煙台。感慨何須問,山河半劫灰。
之十三〔五月九日夜〕
得公論香水一書,雜書數絕,輒以奉寄。倘以語及所好而欣賜和章乎?
癡心除盡記歸時,語我無無微妙思。歇浦聽歌猶悵觸,渡江隻怨別蛾眉(用定公句)。
本來天女絕凡塵,遊戲優曇示現身。妙造淒迷哀怨意,無端重見惹君顰。
穠芳香水即情波,名字端應題此娥。亦是不可思議事,攝將才士數經過。
為月為風倘是我,聲光不願被無情。癡庵妙語頡公取,此是情天護法聲。
今夜僅得此四首,明或有所續,未可如也。足下第六、七、八通書均收到,鈞第二通想亦看見矣。
今日報名入海紅坊法政學校預科。同學去者八九人,一以從興,一以聽聽倫理、論理、心理諸學。昔雲政法罪惡,今乃入之,將見笑於不知我者矣。然我固以此為遊戲也。
鈞頓首九號夜
之十四〔五月十日夜〕
晨寄一書,當先此到。今複得一絕,錄如下:
世法於公無一可,哀弦急築愛猶存。南馮北賈紛爭辯,獨自往來皈一尊。如再有所續,複當奉寄也。
吳子《桃源圖》係抄文徵明所作者,有岩巒,有漁父,有桃樹,有人家,有野老。文本用紅色綴桃樹,而此則純墨色也。裝潢甚精,古色斕斑。今征題已滿,複將裝續卷以繼之。君有佳興,可多題幾章詩也。頤和園風景明信片已接,謝謝,題詩首句“縱”殆“蹤”之誤乎?
草橋母校旅行杭州初歸。胡石予先生奚囊中新詩當複無算,如索得全份,即當寄來君處。昔先生題餘旅行記雲:“待我渴思西湖日,再借此卷一讀之。”今先生之詩正可充此用也。
日坐茶寮,同學輩刺刺談政黨、內閣、政府、專製不休,我亦追隨其後,相與周旋,至無味矣。一入政黨,便富於感情,“某某黨”三字之於人何其有如許神通也。然於廣座之中,默聆各人之言論,即可以偵知其隸何黨籍,小試偵探術,亦一消遣法已。
法政學校開課尚有兩星期之隔,學費每月一元半,其價等於啜茗,固不甚費事也。應試清華有兩不便,考而不取,徒增話柄,不取,必至事也。考而幸取,取而不能去,複惹人譏笑已,亦徒長怨心,複何必也。錚子夫人見愛,我自知之。敬乞足下為我婉謝之也。如彼劉阿鬥我,則亦隻有以阿鬥自代矣。境之所處,莫可奈何也,亦不可思議也。餘後白。鈞頓首頓首,獻書頡剛之前,其鑒之。十號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