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一章 極品對相親(1 / 3)

來不及說我愛你(易錦)

楔子

和你的錯身而過,成了我一生的驚濤駭浪……

很久之後,玖月常常想,她與他相識究竟是太短還是太長?

十年,三千六百五十天。

她一頁一頁的翻過台曆,隻是一天天翻過去,也是件需要很長時間的事情。

原來——

相伴不曾短,相知不能長。

她始終記得自己還欠他一句再見——

さょなら;farewell;adieu;able;Adiós……

日文,英文,法文,德文,西班牙文……一句一句試遍了所有可以想見的語言,才終於知道再沒有一種能夠那樣銘心刻骨——

再見!

再不相見!

經過一連串出人意料的打擊,玖月絕望的歎了口氣,選擇繼續沉默。

她穿過對麵口若懸河適齡男青年頭上那幾根雖然稀疏的毛發向外看去,天色完全黑了下來。可她出門時天光明明還大亮。基於在這長達幾個小時的過程中,自己竟始終沒能尋見任何適當時機開口插話,玖月鑒定對麵的青年必然是個話癆。

出門前,一手促成這次相親的好友左宜音一再對她強調:“小月,這位X大畢業的精英分子口才特別好,傳聞中言辭犀利的幾乎可以與南瑾言媲美。”而結合實際情況來看,傳言這個東西果然不能盡信。

眼見精英已經繼續將話題從經濟危機轉移到了《水經注》,玖月很苦惱於散場之後該如何把廢話多和口才好這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給左宜音區分清楚。

精英顯然對這部中國早期的地理著作很有熱情,他感慨說:“這部書寫得好啊!作者為了它嘔心瀝血,一路奔波輾轉各地嚐百草啊!那個作者叫什麼來著?好像叫什麼道的。你別提醒我啊,我能想起來,我肯定能想起來!”說著一拍大腿:“華容道!對,就是華容道!你看,我想起來了吧。”

玖月想,這位作者果然是要嘔血的,因為他作為一名不識藥理的地理學家竟然要去嚐百草。她覺得曆史上真正完成了這一實踐並能留下著作的恐怕隻有李時珍了,而且寫《水經注》的那個人應該叫酈道元而不是華容道。

玖月簡明又委婉的表達了這個想法。

精英霎時有些尷尬,想了想說:“哦,原來是酈道元啊!我說華容道也不太像個文人的名字,一聽這氣勢就知道是個武將。”

玖月看著他激動的即將飛濺出來的唾沫星子,慌忙點頭稱是。雖然她還是很想告訴他華容道其實是個地名而並非人名。

她疑惑精英已被這一糾正深深打擊,雖然左宜音曾有教導:該精英最欣賞有思維能力的新女性,要她充分利用跳躍思維將其一舉拿下。但經過觀察,玖月深感左宜音這一描述和事實頗有出入,這精英欣賞的分明就是能一直安靜傾聽著他思維跳躍的新女性。這一點從之前的一個半小時裏,精英將話題由濟南大明湖轉到經濟危機再到《水經注》,並且沒有留給她任何發言機會中可見一斑。

玖月杵著腮想了一下,什麼樣的姑娘才能欣然的安靜聆聽完這似乎永無止境而且毫無邏輯的發言呢?思索良久,覺得除了這姑娘是個啞巴以外就沒有別的可能了。

可能是這個打擊適時的驚起了精英對此場相親平等公正性的深思,他握著杯子笑道:“尚小姐真是博學多才!你一直沉默,我還在猜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機會是如此難得,又是如此稍縱即逝。玖月慌忙吞下盤子裏的最後一片生菜,兩眼放光的說:“哪裏哪裏。我剛才就是在想,宜音拿給我您那張照片是PS過的吧。一點也看不出來是本人啊!”

精英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玖月猛然意識到自己犯了嚴重的語言錯誤,慌忙想要補救:“不是不是,我就是想說,現在的PS技術簡直是太強大了。”

話畢,隔著餐桌對坐的兩人霎時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直到付賬的時候,精英的臉色一直不太好。玖月猜測精英大約是對她不很滿意,覺得為自己付出去的那幾張鈔票委實不值。她一路小跑跟在大步流星的精英身後,偶爾撇過臉,還能看見窗外的萬家燈火。

直到在餐廳門口分手,精英仍然沒有向她詢問電話號碼,也沒有主動提起下次見麵之類的事情。對於此點,玖月表示理解,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畢竟很少有人能夠坦然接受一眼就被別人辨別出自己的美貌是PS產物這種悲催事實。但令她氣憤的是,精英顯然沒有送她回家的打算,卻自作主張的叫來了出租車,並強行將她塞了進去。而她原本可以步到對麵的馬路坐300路公車回家的。

坐在車上的時候,玖月把臉貼在車窗的玻璃上,冰涼冰涼。透過玻璃看出去,本來熟悉的城市夜景竟然變得有些斑斕霓虹。澄黃澄黃的光源吊在挑高鑄花的金屬燈架上,一根一根佇立好似挺拔的銀杏水杉,後退著一瞬倒掠出視線。

信號燈在這瞬變紅,玖月身下的出租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嘎”的一聲停住。她坐在後座上,沒有安全帶保護,隻能隨著慣性彈起,一腦袋撞在車窗框,疼得直吸氣。目測了一下距路口大約有十幾米遠的空車道,她疑惑的問:“師傅,爆胎了?”

司機回頭笑道:“沒爆胎,沒爆胎,姑娘你放心啊。”

玖月倍感迷惑:“那怎麼停了?”

司機立刻義正辭嚴的教育她道:“姑娘,咱可得遵守交通規則啊!安全第一,出點事誰都不樂見不是。”

玖月看了眼計價器上“蹭蹭”上翻的錢數,幡然醒悟這才是司機師傅樂見的。她想了想說:“我還是把車窗關上吧!”說著心有餘悸的去關車窗。玻璃升到一半,她動作忽然微微頓住,目光一眨不眨定格在川流不息的車海中。街燈的光彩很平均流動在每一輛車的軀殼,而那些軀殼正從她眼前滾滾而過。那錯過的速度太快了,快得讓她一瞬間產生了些傷感。那樣無聲的速度,讓人來不及去探知另一部車裏裝載著的是怎樣的一段人生,唯一來得及的就是感慨——尾氣真多。

縮回車裏,玖月專心致誌的深呼吸,爭取把剛才吸進去的尾氣再呼出來。她頗有些氣餒,因為美好的事物好像總是要隔著些距離。比如這絢爛的夜色,比如自從認識某人之後開始認清的殘酷現實——

玖月握拳,那時無知,那時年少。

那時她最大的樂趣就是跟著米杉,左宜音兩個損友孜孜不倦的鑽研校園裏最盛產的八卦新聞。無耐的是八卦主體一向是米杉本人,於是對其真實性的討論環節嚴重失去了應有的樂趣。借米大小姐狐朋狗友之名,玖月當年也算是校園知名人物。數次被人“搭訕之意在米杉”的攀談之後,她終於又為自己發覺了一項重要娛樂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