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黑暗中醒來時,莫塵發現自己正躺在公園偏僻的角落裏。
東方露出薄薄的光影,新的一天又即將開始。
小心地從冰冷的長凳上坐起身,腰背上的酸軟感,讓莫塵不住地咒罵那些沒心沒肺的綁匪老兄。
“真他媽的該死!”莫塵忍不住罵了起來。
“該死的、該死的……”抖動著的腳、咒罵著的話語,不受控製地溢出莫塵的嘴巴,壓抑了許久的恐懼、害怕如同黃河決堤般從心底瘋狂地湧現出來。
腳的抖動越來越厲害,並漸漸延伸到手、身體,最後,莫塵隻能緊緊的抓住自己的雙臂,任由全身在寒風中顫抖。
差一點就變得四分五裂啊!莫塵後怕著,但心底卻又一個冷冷的聲音在說:你不是希望能夠死亡嗎?
因為自己……莫塵努力地尋找自己生存的理由。
但那冷冷的聲音又在說:因為你想繼續留在雷奧斯身邊吧!繼續在雷奧斯身邊享受你所不曾享受過的溫柔與寵愛吧。
沒有……莫塵想反駁,卻找不出任何借口。
“我也不願意啊!”莫塵無力地辯駁著,“我也想真正快樂地去愛雷奧斯,我也想把自己的心敞開,但我隻能活一年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這樣的愛情能夠帶給我什麼,能帶給雷奧斯什麼?”
“老天,是想嘲笑我的無能嗎?”莫塵雙手捂著蒼白的臉,痛苦地叫著。
看著自己一步步走進雷奧斯的溫柔裏,然後再一次次提醒自己死亡的必然,讓自己在取於舍之間不斷地搖擺。
老天!你究竟想怎麼樣!
“去死吧!賊老天!臭老天!”
莫塵嘶吼著,如同瘋子一般,狂亂地嘶吼著。
“還有雷奧斯!你這個笨蛋也去死吧!”
莫塵失控地怒罵,在朝陽下,孤單地發泄著他心底紛亂的情感,但所有唾罵的背後,清醒的理智卻讓莫塵看清自己已經陷入雷奧斯所布下的愛情羅網,雖然想掙紮、想擺脫這危險的感覺,但那讓自己詛咒的溫柔卻早已成為自己人生之中惟一可以擁有的東西。
一片陰雲遮住了初升的朝陽,冰冷的細雨紛紛落下,落在莫塵的身上,仿佛在憐憫著這個陷入情海不能自拔的瘋狂者。
緩緩地閉上雙眼,發泄完的心底空洞洞的,軟軟地癱坐在長凳上,任由雨水打濕自己的臉龐。
“雷奧斯,我想我最好離開你,在我沒有後悔之前永遠地離開你,這對你對我都好……”
莫塵逃跑了。
如同一個不戰而敗的逃兵一樣,了這個繁華的城市,了這個有著雷奧斯的城市。
就像雷奧斯突然闖入他的生命一樣,莫塵突然地消失在雷奧斯的生命之中。
坐在南下的火車裏,莫塵將溫熱的額頭靠在冰冷的車窗上,靜靜地注視著窗外,美麗的城市漸漸消逝在眼前。
雷奧斯,你就當我被撕票好了,總有一天你會忘掉我,在你豐富的生命旅程中,我隻是一個的過客而已……
“再見了,雷奧斯!”莫塵輕語。
十二月,寒流開始侵入溫暖的南方大地。
清晨,莫塵穿著半舊的毛衣,夾著小公文包,頂著刺骨的寒風匆忙地走在熙攘的人群中。
兩個月前,初到此地的莫塵,在下了火車後才發現,因為走得衝動,他不但沒有帶什麼錢,連身份證件都沒有帶。這下好,連找工作都成問題了。
麵對如此的尷尬境況,柳莫塵隻能苦笑。
如今雖然將要麵對生活的困境,但又可以做回過去那個乏人問津、身無分文的窮小子了。這才是真正的柳莫塵,無拘無束,逍遙自在。
莫塵典當了身邊僅有的一些值錢的東西,換得一筆錢暫夠緩急。然後在這個陌生的城市裏開始自己所向往的自由人身。
莫塵到達的當天,就租到了一間雖然狹小,但還算舒適的小屋,房東是一對熱情的老人,他們的子女都出國去了,留下一間單人小房空著也是空著,所以就想隨便租出去,而這對莫塵來說無疑很幸運的。
不久後,莫塵在一家新開的書店裏尋到一份工作,就這樣莫塵在這個陌生的都市裏安定下來了。
早晨,喝上一碗江奶奶自製的豆漿,咬上一隻包子就急衝衝地出門,擠上擁擠的公車,如同沙丁魚罐頭一般在狹小的空間內“隨車搖擺”上半個小時,然後隨著人流擠下車,再步行上十五分鍾,來到工作的書店,開始繁忙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