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揚的車子還沒有修好,偏偏清明也到了,是時候要回家上墳。祈揚在被爸媽打電話催了無數次後終於收拾東西準備回家。那就隻能坐火車了,回家再解釋車禍的事,否則二老要亂擔心了,尤其是老媽,說風就是雨。
“你的車不是還在修理,怎麼回家?”每次看到她大包小包地從搬離黎楚瑜就會不舒服,仿佛她會一去不返。
“那就坐火車啊,這交通工具不是僅限於汽車的,偶爾也要體驗一下民情,少爺。”
眼看著她要出門去——
“喂!”
“什麼事?”祈揚回頭。
“嗯——沒什麼,一路順風。”說完坐到沙發上看起報紙。
“喂!”
“什麼?”難道她想要他送她去火車站?
“報紙。”她指了指他手上的報紙,“拿倒了。”
黎楚瑜尷尬地放下報紙,是的,他方寸大亂,要一個人在這房子裏,以前不是沒有過,隻是現在他心裏有些堵。
“你不用去找女伴嗎?沒有我在,不是更開心?放心,下回即使看到了我也不會有過激行為的。”
他沒有心情和她鬥嘴,揮揮手說:“知道了,你走吧。”明明決定要做回原來的自己,怎麼現在反倒是他更放不下?自作孽,不可活啊。
“你……現在有空嗎?”她心裏其實也有點不舍,不過這麼多年都裝過來了,現在的小偽裝也不困難,“沒事的話送我去車站吧。”
黎楚瑜嘴巴上不說話,心裏則有些暗暗高興。簡單披了件外套然後幫她將小行李箱搬上車,和琴嫂說了再見,仿佛他也要同去一般。
車上,兩個人起初都沉默。
一會兒廣播電台上就講起一個“剩女”的戀愛史來。
祈揚聽後頗有感觸地說:“我一直很想過好自己的生活啊,可是沒一個人要我好過,我想開心,總有人把我的心情弄糟;我想戀愛,沒人能忍受我的個性;我想好好工作,家人就安排相親。你說,我們‘剩女’就不能有自己的生活?難道一個女人想自己獨自追求幸福就那麼難?”她雙手交疊叉在胸前,為她的憋屈叫冤。
“其實是別人不願意花時間了解你。”黎楚瑜平穩地開著車,“偶爾你要卸下大女人的外套,變成一個需要男人的小女人。”
“我不是那種女人,你知道的。”
“不嚐試怎麼知道你不是?”
“讓我對男人發嗲撒嬌,你還是直接給我一刀吧。”
“我早知道,估計那時母豬也會爬樹了。”黎楚瑜笑著打趣她。
祈揚抬起手順手拍了下他的後腦勺!
毫無征兆的,車子一個急刹車停在路邊,祈揚被安全帶狠狠地勒了一下!
“你——”他氣結,她居然打他!天!從小到大他都是個被含在嘴裏怕化了的少爺,現在居然——
“給你打一下好啦,不過誰讓你嘴巴那麼臭!”
黎楚瑜看著祈揚伸過來的頭,也隻能哭笑不得。
祈揚抬起頭來,莫名其妙地看著遲遲不動的他,她的臉一下就湊到了黎楚瑜麵前。
該死!不知道男人都是管不著下半身的動物嗎?還穿一件大紅色的長風衣,一臉無辜地看著他,想讓他犯罪?!
他們相互對視了幾秒。
“不要!”他還沒有什麼動作,她就捂著嘴巴大叫一聲,嚇了他一跳。
“你那嘴巴不知道吻過多少女人,不要碰我!”
“你!”他氣結,一把拽下她的手,說,“我對你可沒興趣。”
“沒興趣那天你還不是一樣吻了我。”祈揚低聲嘟囔著。
他放下手,假裝沒有聽到,她還記得那個吻嗬。看著她低下頭撥弄手表,他覺得她完全不像個快三十歲的女人,倒像個被欺負了的小女生。
“我送你回家吧。”話說完,黎楚瑜自己都暗自吃驚,一直裝的冷漠也在一瞬間消失殆盡。
“啊?”這家夥在打什麼算盤?不過祈揚怕自己一追問他就會改變主意,於是立刻說:“好啊!那上高架,我來指路。”免費的車夫,她一定不能放過。
看她一副自以為得逞的樣子,黎楚瑜的笑容漸漸爬上嘴角。
究竟誰被誰算計了呢?
駛入杭州市區。
“你家在哪裏?”他問。
“你在這裏放我下來就好了,我打的回去。”
“什麼?!”他都送她到杭州了,她連請他坐坐喝杯茶都不可以?
而祈揚想,黎楚瑜你是不知道啊,你要送我到家門口就回不要想今晚回上海了。她很了解老媽,那老太太見到黎楚瑜這樣的帥哥型男還不大流口水,估計倒貼都要把她嫁給這個年輕有為的青年的!
“是啊,接下來就不用你送了,在這裏放我下來就好。”
黎楚瑜停下車,一臉不可思議地問:“你預備讓我現在立刻再趕回上海去?”
“不然呢?”祈揚拿著行李下了車。
“喂!祈揚,你……”
“拜拜啦!”祈揚滿臉笑容地關上了車門。
“你……”黎楚瑜的話被車門給關在了車內。
她順手招下一輛出租車。
黎楚瑜在車內看著她離開,來的時候怎麼就忘了,不能以常人的思維來思考這個女人的想法。
回到家,和老媽寒暄了一陣後,解釋了半天,給她裏三層外三層的都看了,老太太確定祈揚在車禍中確實沒什麼後遺症,這才讓她進房間去,祈揚對她說,她是坐火車回來的。
“揚揚,今晚你爸的一個朋友張伯伯請客吃飯,你既然回來了,就和我們一起去吧。”媽媽打開她的房門,對床上看著電視的祈揚說。
吃飯?哼,借口!那個張伯伯肯定又有個年齡相當的兒子吧。
“你們的朋友,我不去。”丟一片薯片在嘴巴裏,不知道黎楚瑜那家夥有沒有回到上海。
“今晚家裏沒人做飯,你一定要去。”說完很快關上門,怕祈揚反悔。
聽不到她的聲音就表示她同意了嗎?老媽真是越老越小。祈揚換了幾個台後便關掉了電視,真是浪費時間。
其實,該說是心神不寧吧。打開電腦,處理了幾個報表,然後又打了個電話給小涵,讓她把德國客戶的單子發給她。阻止胡思亂想的最好方法,就是用工作填滿腦中的空白。敲著鍵盤,翻閱資料,等祈揚再次抬頭,窗外天色已晚,都傍晚了啊,相信黎楚瑜這會兒也該到上海了。
電話響了,看到顯示的名字,祈揚不禁微笑起來,立刻接了起來。
“你好啊!”
“我不好,祈揚,你真是夠絕的,我從上海把你送回杭州,你一聲不響地回家,然後就音信全無了,你……”
“你消停下,聽我說,首先,是你要送我回來的,其次,杭州我也沒怎麼逛過,不夠格當你的導遊。”
“看在我送你一程的麵子上,你好歹也要請我吃個飯,現在就把我一個人扔這兒了。”聲音中有無限的委屈,祈揚心想以前拽的和二八五似的少爺是誰嘿?
“你還沒回去麼?”
“是。”
“那好,我請你吃飯,凱悅酒店見吧。”
“我不認識。”
“那你打的去。”霸道的口氣。
“你——”黎楚瑜要被她搞瘋了,打的?他連招手都不好意思,她存心耍他。
其實那裏離市區不遠。
“揚揚,準備一下,我們要出去吃飯囉。”媽媽在門口提醒她。
“我今晚有飯局,先走了。”祈揚開門出去,不顧媽媽在身後的聲音。
下了出租車,一眼就看到黎楚瑜的路虎,霸氣地占了正中間的車位,估計他用GPS找到了這兒。就是嘛,有什麼事是辦不來的呢?祈揚一走進餐廳,就看到坐在窗邊的黎楚瑜。隻是他怎麼用手撐著頭,看上去狀態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