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盼收回有些發傻的目光,訕訕一笑。
男子亦是淡淡一笑,說:“我叫古名豐,家母名為羅虹,是羅豐書院的山長。家父,”他頓了頓,似乎有些難為情,大概是想起他母親大罵父親的時候,左盼也在場的原因吧,“家父名古森,你隻要……”
古名豐一邊說著,一邊帶領左盼來到了教室後麵的廚房。
廚房也很大,有點向現代的食堂,大鍋大灶,還有幾排整齊的桌椅。
空氣中飄散著魚肉的腥味和油煙味,一個又高又大的中年男子揮動手裏的鍋鏟在大鍋裏奮力地攪拌著,不一會兒又放下鍋鏟跑去給灶膛添柴。忙碌和廚房內的熱氣使得他的肥臉上泛著一層油光。看到左盼和古名豐的到來也顧不上說話,隻笑著點點頭。笑容挺和藹的,看來是個容易相處的人。
古名豐介紹說這是書院唯一的廚子老崔。
廚房還有另一個忙碌的身影,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子,柳眉鳳眼,皮膚雪白,若說有不足的就是臉上的色斑和略顯扁塌的鼻子。左盼想,這要放在現代指不定就是個國際名模。她身材不胖也不瘦,圍著圍裙在案板上熟練地切著肉絲,一看就是了賢妻良母式的人。
看到古名豐來了,便支使他去外麵端裝青菜的框子進來。
這是古名豐的妻子顧英,在廚房做幫廚的工作。看來羅虹還本著勤儉持家的原則,連本該當少奶奶的兒媳婦也要做事。
顧英聽了古名豐說左盼是來打雜之後,便揚聲說道:“小於啊,外麵還有一大堆的碗碟沒洗呢,動作麻利點,別打破了。對了,先將那些蒜剝好了拿來,哦,還有,先洗了蘿卜……”
左盼聽著顧英喋喋不休的吩咐,都有些傻眼了。
這麼多的工作,她一個人做?那,她到底是先洗碗還是先剝蒜還是先洗蘿卜呢……
古名豐略帶歉意地對她笑笑,將她帶到洗東西的水井邊,說:“於姑娘,你先……洗蘿卜吧,我先走了……”
左盼感激地笑笑,立刻挽起袖子,刷起蘿卜來。不一會兒,蘿卜給刷得白白的,便又將蒜拍扁了,開始剝蒜。
正剝著,顧英忽然走到她旁邊,蹙眉嗬斥道:“你怎麼做事的?這麼多碗還沒有洗?還有啊,這個蒜怎麼都碎了?碎了蒜汁會流失的!你這不是浪費嗎?!”
“夫人,這個……蒜拍扁了才……”左盼試圖解釋,蒜拍扁了才好剝嘛,不將蒜衣拍破,剝完這麼多的蒜手指非得又辣又痛不可。
可是顧英卻不給她解釋的機會,不耐煩地仍了一籃子的薑說:“先洗幹淨這些!”
左盼不禁皺了皺眉,這個顧英,一開始還以為是個很賢惠的人,沒想到竟是如此刁蠻不講理之人。
見到左盼皺眉,顧英冷哼一聲,嫌惡地搖搖頭,又走回了廚房裏麵。
左盼按捺住內心的不悅,奮力地洗起薑來。
廚房飄出香味來,左盼肚子不由得咕嚕作響,這才想起,已經有很多天沒好好吃一頓飯了。心中苦笑,生活真不易!
終於洗完了所有的碗、碟、菜,左盼看著已經發白發皺的雙手,又是苦笑一聲。這雙公主的手哪裏做過這些工作啊。
到了吃飯的時間,學子們在整齊的桌椅上坐好,等著左盼和老崔端來飯菜,幾十多號人的飯盒,來來回回地跑了二十趟,他們中也有的不吃學院的食物,而是由家丁送來。整個用餐過程寂靜無聲,真是好……壓抑啊。
這讓左盼想起以前自己當學生時,在食堂和同學們一起吃飯聊天的快樂情景,那才是年輕人嘛。看看這些,一個個的,大的不過十一二,小的不過五六歲,卻像一個個小老頭一般,嚴肅得不得了。
真沒活力,好像電影裏演的牢房裏囚犯用餐一樣。
羅虹四口人在另一個小房間用餐,讓左盼驚訝的是,她和老崔居然是跟他們一個桌子用餐。看來羅家沒有什麼歧視,除了古森無賴了點,顧英無理了點,總體來說還算不錯。
吃飯的時候古森沒在,估計還在罰站中。羅虹、古名豐和老崔還親切地招呼她吃菜。顧英卻是自顧自地扒飯,一言不發,很快地吃完飯便將碗一放說聲:“我吃飽了,和幾個姐妹約好了聚聚,先走了。母親,您慢慢吃。”然後便不見了蹤影。
這結果便是,吃完飯後所有的碗筷都得由左盼一人來收拾。
洗完了這些碗筷,天都快黑了。好在這些學子晚上都要回家的,不在這裏吃晚飯,不然左盼都要懷疑自己的手會不會脫層皮。
拖著極度疲倦的身子,左盼來到自己的臥房。
還好,有個獨立的屬於自己的房間,左盼自己燒了水洗了澡,穿著羅虹送來的粗布衣服,倒在床上什麼也來不及想便沉沉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