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沒見過天使到底是什麼樣的,但是憑感覺,我的確相信淇淇(化名)就是天使,因為他他的笑總是那麼甜蜜怡人;雖然我沒見過天使的眼睛到底多有殺傷力,但是我敢肯定的說,但凡見過淇淇那雙眼睛的人都不會反對那就是真正天使的眼睛。其實不光是淇淇,很多自閉症孩子的眼睛都特別清澈純真,就像是一潭碧水。我想這也就是他們為什麼會被稱為“星星的孩子”之原因所在了吧。
如果淇淇能一直保持這種溫順隨和的較為穩定的情緒狀態的話,那他可就真的是天使了。可上天偏偏是喜歡與世人玩“猜謎遊戲”的個中高手,它把一種叫做“自閉症”的疾患硬生生將淇淇與周圍的世界人群隔離了開來,從而使得我們隻能一睹天使的外貌而難得一窺其內在神韻。
“淇淇,快回來!”媽媽焦慮的呼喊,就像是助推劑一般反而使得淇淇更加瘋狂地大哭大叫著衝進了教學樓外風狂雨驟的紛亂世界裏。顧不得許多,我們趕緊隨後追出,但還沒來得及抓住他的胳膊,淇淇已經撲通一聲趴在了一個大水坑裏,頭臉以及全身的衣服全都瞬間浸滿了髒水汙垢。但他內心的悲傷或許是要比外界的狂風暴雨更加強烈吧,淇淇隻顧聲嘶力竭地哭叫著發泄著內心積蓄已久的情感狂濤。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呃,祝你生日快樂。嗚嗚……”原本歡快優美的旋律,經悲憤滿懷的淇淇這麼一唱,竟顯得更加淒涼。那令人肝膽俱裂的淒慘悲音被牢牢圍困在重重的雨幕裏,更使得我們在場的每一個人心頭發涼,不覺情緒低落愁上心頭。
還是瓢潑而下的雨水把在場的每一個人從悲涼之鄉淋醒了過來。我們兩三個人齊心協力地想把他從水坑裏拉出來,可剛將淇淇拉離地麵或強行架進教學樓,他又整個身子猛地往下一挫或突然掙脫我們的雙手,重新跌進水坑裏繼續自顧自地大放悲聲。如此經曆過過幾次失敗的嚐試之後,我們一時實在也想不出什麼更為有效的方法,隻得拿來一把雨傘在上方給他遮住狂瀉不止的雨水,讓他趴在那裏哭個夠(從客觀效果過上來說,這的確是多此一舉,因為他的渾身上下早已濕透透了)。
大約過了五六分鍾的樣子,或許是哭鬧得太累了,也或許他內心的不良情緒已經發泄得差不多了吧,總之,淇淇還是慢慢的平靜了下來。真的是出於直覺,否則我不知道應該怎麼來解釋這種現象:按理說,我們應該趁著淇淇的情緒漸趨平穩的時候趕緊將他扶起來換上幹爽的衣服。但當時我們卻並沒有急於去做這件事情,並且還特地伸手擋住了淇淇媽彎腰想拉淇淇的手。
不一會兒功夫,隻見淇淇將頭臉側向一邊,一隻耳朵緊緊地貼在水汪汪的地麵上,神情是那麼專注平靜,就像是根本不曾發生過方才的那一幕大爆發似的。緊接著,他的兩個嘴角一動,居然甜甜的笑了起來,兩道依然掛著淚水的眼睫毛襯著那雙笑眯眯的清澈眼睛,真的讓觀者憂慮頓消煩惱盡除。又過了一會兒,還是淇淇自己主動從水坑裏站了起來,就像是剛剛從甜蜜的美夢裏走出來的一般眯著他那雙迷人的笑眼衝我們甜甜地笑了一下後便徑自歡快地走進了教學樓裏,隻把還沒緩過神來自顧傻呆呆看著他的背影的我們丟在那裏撐著把雨傘呆立在雨幕裏。
目睹這非常富有戲劇性的一幕,我們真的隻有發愣的份兒:究竟是什麼讓他破“悲憤”為歡笑的呢?我們之所以會有這種看似無關大局的思考,是因為對於我們來說,這種現象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也不是隻發生在淇淇身上,而是好多有情緒行為問題的自閉症孩子幾乎都不止一次地有過這種事情。隻不過是淇淇的這次戲劇性的變化才引起我對於這一現象的思考,並且想從這些類似的“古怪”現象中找尋出一些較有參考價值的信息而已。當然你可以將之解釋為由於感覺統合尤其是前庭及本體感失調,才導致了他們的焦慮情緒,並且隻有采取趴倒在地上的方式,能夠給他們帶來一定的安全感。但為什麼在獲得所謂的安全感的同時,他們會那麼專注地側耳緊貼地麵,就像是在專心致誌地傾聽什麼一樣?要知道專注力差和社交溝通障礙可是這群自閉症兒童的核心障礙,這已經是不爭的事實了。可當他們耳朵緊貼地麵的時候,那副神態卻分明是在告訴我們:他們在傾聽,並且絕對是那種有交流並且還是雙向交流與互動感知的那一種。或許又會有人懷疑他們這些孩子可能存在一定程度的幻聽吧,但他們為什麼隻有耳朵緊貼地麵時才有幻聽呢?既然他們有幻聽,那就證明這些孩子至少是能夠聽懂某種語言的或是會欣賞某種聲響,比如說敲打樂器的聲音。可實際上淇淇他們是屬於自閉症程度偏重的那一類,別說是某種語言了,就連母語他們都不會較好的理解與表達,至於各種外界的聲響刺激,他們也很難做出常人應有的適當反應。因此,我不相信像淇淇這樣的自閉症孩子會存在某種程度的幻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