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四章 聖母瑪利亞(2 / 3)

誰是幸之霧孩子的父親?那個男人是否就在羅蘭德學院?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柯柯將種種疑問寫滿校報整個頭版,她要創造轟動效應。她要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校報上,集中到記者團來。

她用自己的方式在羅蘭德學院呼風喚雨,由她——柯柯掀起的一場風暴即將來臨!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即便平日裏再如何冷靜,度一舟麵對校報上大幅刊登的消息,也無法再保持平靜。他昨晚才得知幸之霧竟然是亦悠和優優的親生母親,這才第二天,校報頭版全程刊登,將整件事披露出來,內容和之霧對他說的無甚差別。

他沒有對第三者提起過這件事啊!難道說,他說夢話的時候泄露了秘密?

可他又沒有跟別人睡在一起,即便說夢話,又有誰能聽到,而且還是如此完整?

寫這篇報道的記者團團長柯柯是人嗎?實在是太神了!神得不食人間煙火,神得讓人覺得可惡又可怕。

不管怎樣,先給之霧打個電話。一方麵是為了解釋,另一方麵度一舟也想把事情弄清楚。他不敢想象,他的身邊如果一直埋藏著竊聽器,他的生活會變成什麼樣。

按照學生花名冊上登記的手機號碼,度一舟試圖撥通之霧的電話——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之霧怎能不關機,從今天早晨開始她接到無數電話詢問她是否真的已為人母,還問她那個弄大她肚子的男人到底是誰。

她有些意外。既然事情已經敗露,除了麵對她似乎別無選擇。

揉揉亦悠的臉,這個小小男子漢已經大到不喜歡別人揉他英俊的臉龐了。還是女生比較可愛,優優就乖多了,被她蹂躪小臉蛋,她還格格地笑著。

“今天媽媽要去麵對考驗嘍!你們是不是應該給媽媽加油?”

“今天就不要去學校了吧!”卓遠之忽然出現在臥室門口,望著他們母子三人,他的眼神有些漂移,“在事情還沒弄清楚之前,你就先在堂裏待著吧!反正快要放暑假了,除了一些雜事,也沒什麼正課。”

之霧像是沒聽見他的話,收拾著東西,她堅持去學校。該麵對的,躲也躲不掉。

卓遠之知道她的牛脾氣上來了,誰勸都不聽,他也隻好改變方針政策,“如果有人問你,你就說那些消息都是記者團胡亂編造出來的。你隻是亦悠和優優的保姆,隻是照顧他們,是記者團那幫人誤會了,才會把你當成兩個寶寶的親媽,你跟他們根本沒有血緣上的關係……”

卓遠之未說完的話在之霧的注視下被硬生生地吞了下去,她用堅定的眼神捍衛著某種東西,像母雞守護著小雞。

“如果卓爸和津庭叔在外人麵前不認你,你會感覺如何?”

簡單的一句話堵住了他的口,卓遠之知道自己自私的決定對亦悠和優優來說很不公平,可現在是非常時期,他不想之霧再一次被逼去英國,“就這一次,等過了這一關再說。”

“卓遠之,當初我決定生下亦悠和優優,就已決定無論發生什麼事,都用生命愛著他們。他們是我的孩子,延續著我的血脈的孩子。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我沒打算否認,因為擁有他們我很自豪。所以不管為了他們,我會受多少苦,我都認了。”

她知道他為她好,但這份好,她接受不了。

“即使我死,他們依然是我的孩子,我依然是他們的母親——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我又怕什麼呢?”

站在門口,背對著卓遠之,她問他:“你要跟我一起去學院嗎?”

他望著她的背影,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送你去教學區,我自己得開車回303寢室。有些東西要拿,還有一些……”

不等他把話說完,之霧獨自走出了臥室的門。既然無法將她送到最終的目的地,那還不如讓她獨自起程呢!

“之霧!之霧——”

她從他的世界裏出走,他根本無力阻擋。他是不是做錯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身邊親人的安全,難道這樣也錯了嗎?

打開筆記本電腦,他登上OICQ,他需要有人給他解答,那家夥還在吧?

身處英國的“那家夥”如他所願守侯在世界的另一端:“看來你又惹麻煩了。”

“你倒是很清楚。”連那家夥敲出來的字都透著一股幸災樂禍,可惡啊!

那家夥怎麼可能不清楚?“自從之霧回到你身邊,這個OICQ隻剩我一個人在用。你還會繼續跟這個號碼連線,答案隻有一個:你又搞不定之霧了。”

“人太聰明會死得比較快。”卓遠之咬牙切齒敲下這幾個字,“我來找你,是要你幫我想辦法,不是等著你嘲笑我的。”

他越是急躁,OICQ另一頭的那家夥就顯得越發得意,“怎麼樣?還是我這個和之霧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人比較可靠吧!即使是你,有時候也得從我這兒了解她。”

“你夠了吧,封千裏!”

卓遠之一邊敲著鍵盤一邊咆哮,他已經忍無可忍了,如果不是急於找到安撫之霧的辦法,他才不受這個窩囊氣呢!“還有,我警告你,這原本是之霧的OICQ號。她已經離開英國,回到我身邊了,我禁止你繼續使用她的OICQ號,你就不能換個號碼嗎?”看著熟悉的頭像,他總是錯以為跟他在網上對話的還是之霧。

有些時候人們麵對麵卻什麼也說不出口,反倒是相隔遙遠,隻能盯著卡通頭像的彼此更容易談笑風生——現代人,真奇怪!連被鎖在地獄十八層的梅非斯特也不例外。

顯然,卓冠堂少堂主火了。沒關係,封千裏知道該如何安慰他。從前之霧在英國的時候,每次她跟卓遠之在網上見麵,他都會旁觀,看都看會了。

威脅是最管用的一招!瞧吧!

“卓遠之,如果你想切實解決你跟幸之霧之間的麻煩,就安靜下來聽我說!”

很好,電腦前的卓遠之霎時間像泄了氣的皮球盯著顯示屏。這一刻,OICQ那一頭的封千裏儼然成了神,救贖他的神。

那家夥果然很神奇!

“你孩子都快兩歲了,真的假的?”

“你到底怎麼拿到一等獎學金的?不會是跟教授發生了什麼不正當的關係吧?”

“像你這樣的人也能成為交換生留在羅蘭德學院,這簡直是對騎士精神的一種侮辱!”

走在羅蘭德學院的林陰道上,無論幸之霧想或不想,這些刺耳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地鑽進了她的耳朵裏。她捂不住,堵不上,索性任由它們左耳進,右耳出。

這種局麵,她早就預料到了。

更殘酷的還在後麵呢!

“幸之霧,到底誰才是孩子的父親?”

柯柯抓住機會,問個不停,她就是要刨根挖底,挖出新聞最殘酷的一麵,“孩子的父親是卓遠之嗎?聽說你們高中時期就是同學,現在你的兩個孩子又寄居在他的家裏,而你以保姆的身份照顧兩個孩子。他身為孩子父親的可能性,應該比誰都大吧?”

之霧躲也沒處躲,隻好加快腳上的步伐,期望能盡快躲開柯柯的追問。輕易放棄決不是記者團團長柯柯的個性,抓住機會,勇往直前才是她的風格。

“我們還連線了遠在英國的封千裏,據調查他跟你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朋友兼同學。在英國時期,你們倆住在同一棟公寓裏,同使用一台計算機,甚至同一個OICQ號碼。是什麼樣的關係能讓你們之間如此親密無間?難道他才是孩子真正的父親,卓遠之隻是一個幌子?”

這幫校報的記者居然連封千裏都沒放過,之霧實在太佩服他們的敬業精神了,將這種激情投入到工作中,職業記者也未必比他們出色。

麵對之霧的沉默,柯柯再接再厲:“難道還有另一個男人?那我可以問你這樣一個問題嗎?你到底有多少個男人?有多少男人可能是你孩子的親生父親?又或者,其實連你自己都不知道孩子的父親到底是誰?”

“柯柯,你夠了沒有?”梅忍禮丟下采訪專用的錄音機,用身體擋住之霧,他衝著柯柯大發雷霆,“咱們大家是同學,不是對手。你用得著這樣刺傷別人的自尊心嗎?傷害她,你能得到什麼?”

“最真實,最獨家的新聞。”這正是柯柯想要的,可她沒想到梅忍禮會在這一問題上,與她產生這麼大的分歧,“梅記者,你那麼護著被采訪對象,莫非你就是兩個孩子的父親?”

“你……你簡直……”梅忍禮被氣得一時間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為了新聞線索,為了報道內容,她簡直不擇手段,以傷害他人為樂趣——她,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還是她原本就是這副樣子,隻不過沉浸在愛情中的他一直盲目地遮擋雙眼,不讓自己看到心中的女神醜陋的一麵。

握在手中的錄音機微微發熱,這溫度燒壞了梅忍禮的腦子。他想也沒想,按下清除鍵,他要將錄音機裏所有的內容都洗掉。

“你幹什麼?你瘋了你?”柯柯試圖去搶救,可女生的力量怎麼可能與男生抗衡?她隻好大叫起來,“你要是毀了我的勞動成果,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不原諒就不原諒,他不接受她的威脅,隻想讓她走回正道,他認為的正道。兩人僵持不下,關鍵時刻第三隻手插了進來。

眼睜睜地看著之霧高高舉起錄音機,完了完了!這下全完了,記者團的設備嚴重受損害,所有采訪資料都找不到根據了啦!

柯柯以為她要將它重重地砸下去,之霧卻做了另外一個讓她吃驚的舉動。她將錄音機放到嘴邊,按下記錄鍵。

“亦悠和優優的確是我的親生子女,他們很愛我,我也為有這樣一對小兒女而驕傲。我能說的僅此而已!”

一切僅此而已!

從幸之霧身上下手沒得到柯柯想要的答案,她將目標轉向下一個靶子。

走到303寢室門口,她幾乎是滿懷希望的。手指叩在門上,她的耳後傳來熟悉的聲音:“你非要這麼做不可嗎?”她敲門,門裏沒反應,身後倒是來了一隻跟屁蟲。用頭發的最末一端想都知道,除了“沒人理”還會有誰?

她不耐煩地揮揮手,像在趕蒼蠅,“我不是說了嘛!你要是對我的工作方式有意見,你大可以不跟來。我按我的方式行事,你以你的原則挖新聞。咱們互不幹涉,彼此單獨行動。你怎麼又跟過來了?你到底有完沒完啊?”

他也希望自己對她可以“有完”,但他的心做不到,你要他怎麼辦呢?“柯柯,你真的希望整個羅蘭德學院與你為敵嗎?”

“喝!笑話!”柯柯得意地用手指繞著自己的蓮蓬須子,“現在羅蘭德學院裏的每個人都為我報道出的消息震驚著,他們對我是又驚訝又佩服。誰會躲我?誰會避著我?”

殺氣騰騰的目光定格在他身上,“如果你想避開我,那就請吧!”他是沒人理,她可不是,沒有他,她多的是人想跟著她學習如何從事記者工作——準確地說,就是怎麼樣用更賤更狠更惡毒的方式挖出獨家新聞。

這丫頭沒救了,梅忍禮告訴自己:為了羅蘭德全體學生的安全,為了不讓她親手毀了記者團,為了不讓她把自己推向永不見陽光的死海——還是他委曲求全,暫且跟著她吧!

這一次她又想挖誰的新聞?度天涯、戰野,還是最難對付的卓遠之?

“記者團團長?你是來找我的吧?”卓遠之穿著緊身的黑色背心,倒三角的身材映著堆積壞笑的臉,他整個一英俊瀟灑的壞人形象,“有事?”他的手指撩過柯柯的下巴,舉止極富挑逗意味。

柯柯和梅忍禮都沒想到他竟會有這樣的行為,被嚇得愣在門外。他是卓遠之?沒有與宇文浪互換靈魂?

“你們沒被嚇到吧?他就是這個樣子的。”朵貓貓從門裏走了出來,她的頭發還沾著水,似乎剛剛沐浴完畢。走到卓遠之身旁,她以手臂圈著他的肩膀,“你瞧你,把人家純情小美眉嚇壞了吧?”說話間,她還無意識地摸了一下他的屁股——她真的是無意識地摸了他的屁股嗎?

柯柯暈了、呆了,找不到方向感了。跟著卓遠之走進303寢室,她像是在打量一個陌生人似的盯著卓遠之。他到底在玩什麼遊戲?精明的她怎麼都看不懂呢?

能讓你看懂,他還是梅非斯特嗎?打開雙臂靠在沙發上,卓遠之的懷中窩著一隻比貓還膩的朵貓貓,“找我有事?”

他這一提醒倒是幫柯柯找回了身為記者的敏感,剛剛卓遠之所做的一切都可以作為新聞獨家報道出來,讓人看看羅蘭德學院三騎士之一的卓遠之究竟是何麵目。

還有那最大的秘密,或許卓遠之也能為她解答。

“相信你已經看到校報上報道的幸之霧事件了吧!我們已經做過調查,你和幸之霧是高中同學,彼此私交甚密。那兩個孩子又一直住在你家,而幸之霧始終以保姆的身份照顧著那兩個孩子。你和這兩個孩子到底是什麼關係?你和幸之霧是什麼關係?可以回答嗎?”

“有什麼不能回答的。”卓遠之帶著濃厚的興趣與貓貓探討起這個關係問題,順道還不忘揉揉貓貓的玉肩,“這個問題很簡單嘛!”

簡單到他用幾句話就可以概括完全——

“如果我是孩子的爹,我就是孩子的爹;如果我不是孩子的爹,我就不是孩子的爹;

“如果我是孩子的爹,我不承認也沒用;如果我不是孩子的爹,我承認了也沒用;

“如果我是孩子的爹,我跟幸之霧就是那種關係;如果我不是孩子的爹,我跟幸之霧就不是那種關係;

“如果我跟幸之霧有了那種關係,我就可能是孩子的爹;如果我跟幸之霧沒有那種關係,我就不可能是孩子的爹;

“如果我是孩子的爹,我就不可能跟幸之霧沒有那種關係;如果我不是孩子的爹,我也許可能跟幸之霧有那種關係,也許可能沒有;

“如果……”

“停!”

梅忍禮已經眼冒金星,算是柯柯還有點兒邏輯思維能力,總算在緊要關頭關上了卓遠之的話匣子。他以為這是一道排列組合題嗎?無數的排列,組合成無數的答案。

人暈,數字不會暈。

瞧!卓遠之就沒有暈,有一茬沒一茬地跟貓貓開著有色笑話,他還真符合梅非斯特的形象呢!

此切入點不成立,再換一個。柯柯按下錄音機,繼續追問:“那你覺得以你的個性,有可能生出寶寶嗎?”退一步詢問,再步步逼近。這是記者的常用方法之一,主要是狗仔隊的玩意。

這種招術也想在卓遠之麵前賣弄,他訊問臥底人員的方式比這可強悍許多,“以我的個性?我的個性是什麼樣的,我自己都不太清楚噯!”

他這是刻意回避問題!柯柯嚴陣以待,試圖尋找下一個切入點。

不用這麼麻煩了,既然她想了解他的個性,他告訴她好了:“以我的個性,別說兩個孩子,就是兩打孩子也不是不可能沒有的。”

也不是不可能沒有的?那到底是有還是沒有?

“基本上我不會讓他們存活下來。”卓遠之用曖昧的眼神瞟著柯柯,“咱們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也知道,有很多方法可以讓孩子尚未成為孩子的時候把他們殺死。在他們還隻是一個細胞的時候,你可以用某些工具,比如……”

“不用比如了,咱們還是回到正題上來吧!”她是記者,不是健康生育辦公室的學員,她不想了解有關避孕的知識。

既然她不想聽,帥哥當然紳士地不說嘍!“就算不小心讓那個小小的細胞著床了,咱們還是有很多方式讓它胎死腹中。即便它真的逃過一切明殺暗害,意外地生存了下來,它也不一定能完好地來到這個世界上。我可以在它的眼睛尚未睜開的時候,就用手!這雙手勒住它脆弱的頸項,然後狠狠地摔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