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一章(2 / 3)

“青菜嘛,水大點才好吃,再說若不是雨水大,不能存,我也不會賣這麼便宜。”小販賠笑道。

“你這捆也太小了,怕是連半斤都不到。”少婦拿起一捆青菜在手中掂掂分量。

“這捆已經不小了,要不然上秤給您量一量,絕對足夠一斤。”這些婦人們雖說是買菜的主力軍,但也都十足的難對付,幸好他也不是第一天賣菜,懂得見招拆招。

“三文錢兩捆,我拿兩捆。”少婦終於挑出了她最滿意的兩捆。

“大姐,三文錢兩捆我連本錢都回不來。”

“你賣不賣?你不賣我走了,你這個老板也真不會算,我多光顧你幾次生意,不就什麼都有了嗎?”少婦提著菜籃轉身欲走。

“行,行,我賣,我賣,三文錢兩捆,唉,我真是服了你這位大姐了。”小販苦著臉收下婦人的銅板。

“你這個老板,牽著不走打著倒退,非得等我要走了才肯賣。”婦人滿意地將菜裝入籃中,搖著頭走了。

就在兩人討價還價間,有一輛馬車停在了路旁,馬車上的人看了少婦許久,“爺,咱們還走不走了?”車夫問道。

“走。”不會是她,絕對不會是她,她怎麼可能會在菜場上為了一捆菜而和菜販討價還價……

“吳家嫂子,買菜回來了。”

少婦提著菜籃走在窄窄的小巷子內,在巷子口或洗菜或看孩子的婦人們和她打著招呼。

“回來了。”

“吳家嫂子,你快回去看看吧,你小叔子又拿了家裏的錢去賭,你婆婆正在房裏哭呢。”另一個婦人說道。

“什麼?那個殺千刀的又來了?”少婦加快了腳步往自家走去,她剛一進門便看見婆婆正坐在門旁的小凳上唉聲歎氣。

“明珠,你回來了。”吳氏見她回來,趕緊擦幹了臉上的淚,然而一切卻都沒能瞞過明珠的眼睛。

“他在哪兒呢?我去找他,整天無所事事,沒錢了就回家來要,哼,這次我非撕了他不可。”明珠挽起了袖子。

“明珠,明珠,你消消氣……”吳氏顫微微站起身,拉住明珠的袖子,“不行……我非去找他不可,娘,你說他在哪兒?”

“他……”

“娘,你快說呀,你知不知道他拿走的是咱家這個月的口糧錢,若是真的被他賭光了,你和我吃什麼呀。”

“他說這次要賭一把大的,他到了銷金窟了……”

“銷金窟?這個該死的東西,他不知道他那點錢連塞人家的牙縫都不夠嗎?”明珠氣得滿臉通紅,“我去找他。”她放下菜籃,抬腿就要往外走。

“唉呀,明珠,到時候你和他好好說,可不要再打起來了。”吳氏見攔不住她,也隻好由著她去了。

“下好離手!下好離手!”

“大!大、大!”

“小!小!”

莊家高吭的聲音和賭徒們嘈雜的叫嚷聲混合成一曲交響曲。

“四,五,六,大!”莊家喊道,四周有一刹那的靜默,然後是贏者的歡呼和輸者夾雜著三字經的咒罵。

在賭場的二樓,有一間無人的房間,在房中的太師椅上,坐著一位身穿金縷衣的男子,他半閉著眼睛,左手的食指和拇指轉動著右手中指上的紅寶石戒指。

多麼美好的聲音呀,在聽到樓下莊家將銀子掃入自家的錢匣時,他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老爺,請喝茶。”一個軟膩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甜甜的脂粉香鑽入他的鼻間。

“好。”他沒有睜開眼,隻是伸出了手,一隻茶杯被輕輕地放入了他的掌中,溫潤如玉的玉手在離去前,刻意停留了一下。

“你是負責哪裏的?”南宮無極問道,他坐直了身子,睜開了眼,仔細地打量著麵前的女子。她很美,也很媚,一雙能勾人魂魄的桃花眼,在發現他的目光後,不停地眨動著。

“奴家是新來的,被安排在玉馨院學賭技,今天的客人多,劉先生帶我們來幫忙。”而她,在應付客人時,無意中聽到大老板在二樓,便偷空摸了過來……

銷金窟,包含著賭與色,而這兩點是男人戒也戒不掉的嗜好,任何一項都足以帶來滾滾的財富與人氣,更別說兩者結合。

經過訓練的美女,除了精通琴棋書畫,更是精通賭技,銷金窟裏甚至還有女性的莊家,充分發揮了財與色的互相催化作用。

“委屈你了。”無極笑了,眼神卻更加地深邃。

“不委屈,奴家出身貧賤,又無才無貌……能入銷金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份。”女子說得言辭肯切,點點淚光在眼眸裏閃動,既便是鐵石心腸的男人,也會動心。

“不,你有才有貌……隻是聰明過度了!”

南宮無極將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女子渾身一顫,這才明白,自己做了何等愚蠢的事。

“銷金窟裏的女人的本分是伺侯好客人,不是伺侯好我。”無極冷冷地說道,他的眼神利如刀鋒。

“是。”女子跪倒在地,她終於明白,為什麼大老板來了,卻無一人隨侍在側,更無一名美女相伴,她是馬屁拍到馬蹄上了。

“老劉,進來。”無極拉動桌上幾條紅繩中的一條。

“把你的手下帶回去,嚴加管教。”在上工的時間打混,拍上司馬屁,卻忽略了客人,就是讓他少賺銀子,讓他少賺銀子的人,就是他的大仇人。

“是。”老劉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女子,不爭氣的東西,真是丟人,在銷金窟待了這麼久,竟不知道大老板不愛美色、不愛美食、不愛賭、不愛酒,隻愛錢嗎?

“一二三,小。”

女莊家聲音清脆地說道,纖纖玉手靈巧地將錢掃走,一位身穿著錦袍,卻難掩粗鄙之色的男子,睜著泛著帶血絲的雙眼,看著自己的錢被掃走。

“等等!不對,你們詐賭,骰子有問題!”男子大聲地嚷道,“我要看骰子!”

“這位客人,銷金窟的規矩是,骰子不許外人看。”莊家放下手中的賭具,抬頭瞟了他一眼,冷冷地說道。

“你不讓我看……是不是因為這骰子裏有貓膩?”男人繼續大聲吼道,賭桌旁漸漸圍滿了人。

“對,不給看就是有問題。”那些同輸得很慘的人跟著起哄。

“不能給外人看就是不能給外人看,銷金窟是何等的買賣,怎麼可能在骰子裏做假,騙你們那幾兩銀子?”

這裏是銷金窟的外圍賭場,平日裏隻有一些普通的賭客,真正的大豪客都是在樓上,或者是在後麵的暗室裏賭。

“哼,南宮無極是婊子養的雜種,見了錢就沒命,一文錢都是好的……”當他說到南宮無極是婊子養的的時候,整間賭場裏的人都倒抽了一口涼氣。

南宮無極素來神秘,從來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曆,這個人張口便能說出他是婊子養的,雖然有可能隻是句罵人的話,但是……也足以讓人震驚了。

“老板,樓下……”一個小廝腳步輕快地跑了進來,在他的耳邊低語,無極眉頭微微一皺,站起身走向窗口處。

隻見在東麵的賭台旁,圍著一大圈的人,其他的賭台明顯地空曠許多,有的甚至隻有莊家一個人不知所措地站著。

“怎麼回事?”

“樓下來了個痞子,輸光了身上所有的錢,便說我們銷金窟詐賭。”

“詐賭?”他是詐賭,不詐賭他拿什麼賺錢,不過若是被那種人給看穿了,他還混什麼。

“他……他……他還說您是婊子養的……”小廝聲音微顫地說道。

“哦?那我倒要見識見識。”南宮無極挑了挑眉,直接從二樓飛身下樓,來到大廳。

“是誰那麼了解老爺我的底細?知道我娘是做婊子的?”無極在人群提高聲音問道,圍觀的眾人立刻向兩邊分開,留出足夠通過四個大胖子的路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