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你、你在骰子裏造假!”
“你憑什麼說我在骰子裏造假?”無極走到男子麵前,閑話家常般地反問道。
“憑……憑……憑老子在這裏玩了一天了,一把沒贏過……”
男人此話一出,圍觀眾人哄堂大笑。
“嗯……一把沒贏……我也疑心起骰子來了……你叫小秋是吧?”無極對轉頭莊家說道。
“是。”
“把剛才的骰子拿來。”無極伸出了戴滿戒指的手。
“是。”小秋將剛才用過的三粒骰子放到了無極的掌心,無極將骰子握在了手裏,“我們該如何驗看呢?”
“自古以來,在骰子裏做假,都是灌鉛或者是水銀,我們看看,骰子裏有沒有這兩樣東西……”無極雙掌合什,在一陣磨擦之後,象牙製的骰子,在他的手裏化為齏粉,純白沒有一絲雜質的粉末自他的掌心中流出,“真是可惜,沒有。”
“我南宮無極,從來都不做費力不討好的事,再說這骰子是我的,我不和你算研碎骰子的辛苦錢,你也該付個骰子錢給我吧。”無極伸出了還沾有白色粉末的手。
“這……我的錢全都輸光了……”那個男子一愣,臉立刻漲得通紅,他沒想到無極會向他要骰子的錢。
“沒辦法,婊子生的兒子嘛,一文錢都是好的。”
“好!”那男子看看他,又看看周圍人輕蔑的眼光,他咬了咬牙,從靴子裏抽出一把匕首,一刀將褲腿劃破。
無極微笑地看著他,順便掏出泛黃的汗巾將手中的粉末擦幹,那男子劃開褲腿後並沒有停手,在眾人的驚呼聲中,他硬生生從小腿上挖出一塊肉。
“夠……夠不夠……”
“夠,夠英雄。”無極繼續擦著手上的粉末,麵不改色地說道,“隻是人肉不比豬肉,你就是將全身的肉全割下來,也賣不到一文錢,我還是虧本。”
“你?!”男人倒吸了一口涼氣,心知自己今天是遇上真正的狠角色。
“你家裏有沒有房產地契,老婆女兒?若是有,就簽個字據,不但還了老爺我的錢,你自己多少也有點進餉。”
缺德,是他夠缺德的,可是良心有什麼用?值多少兩銀子一斤?早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已經把良心送給狗吃了,隻是因為一個人,讓他稍微地找回來了一點,可結果呢?
“好,我簽,我賣房子。”那人咬了咬牙。
“拿契約來。”無極一揮手,旁邊的人送上一張早已經寫成的契約,這種事實在太常發生,以至於賭場特意地多留出十幾份這樣的契約,以備不時之需。
“筆,印泥。”無極的話間未落,蘸了墨的筆和開了蓋了印泥便被擺上了賭桌,男人拿起筆,歪歪扭扭地寫下了“吳財”兩個字,又用大姆指蘸上印泥,印上手印。
“你叫吳財?嗬,怪不得賭運那麼差,姓氏實在不好。”無極拿過了他的契約,在仔細地看過了一遍後,折好放入懷中,“拿四十兩銀子給他。”
“是。”旁邊的賬房,拿出了一張四十兩的銀票交給吳財,“兄弟,有空再來賭,你都看見了,我們這裏是正當經營,你今天是運氣不好,搞不好明天就能翻本。”
“嗯。”他肯定是運氣不好,如今有了這四十兩銀子,搞不好他在半個時辰之內就能成富翁。
“我繼續玩,莊家,來,開牌。”吳財大聲地說道。
“好,拿得起放得下,像個爺們,今天爺我陪你一起玩。”無極走到莊家的位置,“你下去吧,今天我坐莊。”笨蛋,怎麼能讓一個人一天之內一把不贏?至少也要讓他贏上一兩把,這樣才省得麻煩。
賭場很快又恢複了平靜,賭客各自回到自己感興趣的賭桌前,繼續自己的發財夢。
一刻鍾後,吳財的四十兩銀子,很快見了底。
“沒銀子了?來,再給吳財兄拿一百兩來……”
如此的往複,在半個時辰後,吳財不但輸了四十兩的本金,連借的整整三百兩的銀子,也在眨眼間不見了蹤影。
“三百兩了……唉,看來吳財兄你今天的運氣是真的不好……可是親兄弟明算賬,你總該再抵給我點什麼吧?”
“我……我抵人!”吳財咬了咬牙,契約以更快的速度被遞上。
一回生二回熟,吳財這次簽約的速度也很快,無極又一次將契約揣進了自己懷裏,“吳財兄你繼續,我樓上還有生意,失陪了。”
他的話音未落,銷金窟的門口,傳來了一聲清脆的嬌呼:“吳財,你給我出來!”
吳財一愣,臉上流下了豆大的冷汗。
“她是你老婆?長得不錯,看來我沒有虧本……”無極遠遠地看到那個窈窕的身影笑道,可是當那個身影越走越近時,他也如同吳財一樣笑不出來了。
“誰是他老婆?誰當了他的老婆,便是倒了三輩子的黴。”明珠走到賭台前,伸出了手,“吳財,錢呢?”
“嫂……嫂……子……”吳財擦了擦臉上的冷汗,也許是因為腿上的傷疼得太厲害,他連站幾乎都要站不住。
“你的腿是怎麼回事?”注意到他腿上的傷,明珠麵色沉了下來。
“是……是……”吳財將目光投入仍放在賭桌上的血肉上,“你割了肉賭錢?你個殺千刀的,是不是把我們的夥食錢,全都賭光了?”明珠揪住吳財的領子問道。
“是又怎麼樣?你守寡這麼多年,也不說改嫁,賴在家裏吃我的喝我的,我賭輸了錢又怎麼樣?”吳財色厲內茬地說道。
“呸,誰吃你的喝你的,如果不是我在外麵攬繡活討生計,你娘早被你這個不肖子餓死了!走,跟我回家!”明珠啐道。
“慢!你是喬明珠?”稍早前他在街市前遠遠看到的是她,現在再一次出現在他的麵前,讓他能近距離地觀察,心中的疑慮漸漸地消散,隻是他不願意相信,眼前這個潑辣的市井婦人,就是……
“是,我是喬明珠,你是哪一個?”喬明珠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著這個男人,他的頭上戴著金冠,身上穿著金光閃閃的金縷衣,腳上踩的鞋子也是金色的,手上戴著的十數個寶石戒指晃得人眼睛生疼。
“故人。”
無極屏住呼吸,等待她認出他的一刻,可是喬明珠撇著嘴看了他許久之後,搖了搖頭,“不認得,你是哪家的故人?”
“我是喬離。”無極緩緩地吐出這個已經幾乎快要被他遺忘的兩個字。
“喬離?”明珠愣了愣,更加仔細地打量他,“哈哈……你怎麼可能會是喬離?想要騙人也要找一個好一點的理由,再說我現在窮得渾身上下隻有一串錢,你騙我幹什麼?”
喬明珠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到最後甚至笑出了眼淚,“喬離,你怎麼可能會是喬離,看你的那張市儈又難看的臉,怎麼會是喬離……哈哈……不行了,可笑死我了……”到最後她甚至捂著肚子笑倒在地上。
“不許笑!”無極大聲地吼道。她的笑聲,像是針一樣地刺入他的耳中,她不認得他了……她竟然不認得他了,他變得有那麼多嗎?
“喬明珠,你是吳財的嫂子?”
“是呀,這一點我承認。”喬明珠點了點頭。
“好,你看這個。”無極拿出了一紙契約。
“這是什麼?”明珠接過那一張墨跡未幹的紙,“今因無力償還欠南宮無極賭債三百兩,將家中嫂子抵債,立字人,吳財。”
“你!吳財,你有什麼資格賣我?”喬明珠從地上站起,雙手顫抖地拿著契約單說道。
“他自然有資格,根據軒轅律,兄死弟繼,其妻兒亦歸弟托管,他自然有資格賣你,喬明珠,從今天起,你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