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他的那一點恨,早就被他一點一點消磨,如今,他人沒了,她心中隻剩下無邊無盡的悲涼,那個人,直到死,也還在護著另一個她。
這種一輩子都無法得到的感覺化成滿腔的遺憾和痛苦,讓她堵得慌。
她正暗自垂淚,一個讓她意想不到的身影走進了審判庭。
常思齊!
常思齊居然來庭審現場了!
自從錢梅舒入獄,就再也未見過她,此刻看她,隻覺得她瘦得不像個人樣,比她這個在監獄的還憔悴,她穿了一身黑色的喪服,那黑裙子本身就很合身,所以錢梅舒很快看出了異樣,她這樣瘦弱的身子,小腹卻微微隆起!
常思齊走上了證人席,她麵色平靜,不悲不喜,隻是,那雙眼睛也黯淡無光,甚至可以說,是麻木的。
錢梅舒一直覺得這個命好到讓人嫉妒的女人,是很懦弱的,吳塵的死,肯定會把她壓垮,她根本沒料到,常思齊現在能夠穩穩當當地站在法庭上。
邢茜檢察官看到了常思齊,一臉的激烈都收斂了,開口詢問她時,語氣異樣柔和:“你跟被害人吳塵,是什麼關係?”她也覺得自己現在問她的問題,顯得很殘忍,可這是流程,必須要走。
但常思齊出乎意料地冷靜,吐字清晰:“夫妻。”
邢茜:“外界一直報道稱你們離婚了,證明婚姻關係的證據帶來了嗎?”
常思齊把民政局開出來的證明提交給邢茜。
邢茜:“你認識被告人嗎?”
常思齊:“見過。”
邢茜:“什麼時候?”
常思齊:“五歲那年,我和父母一起去東湖景區,墜落山崖,我在水裏求救的時候,他就站在附近的岩石上,見死不救。”
邢茜:“他為何會出現在那裏?”
常思齊:“因為,是他殺害了我的父母!”
此語一出,滿座驚訝,連徐健律師都不知還有這樣的內情。
常思齊堅強地站在法庭中央,直麵曹烽,今天,她是受害者,代表了吳塵、錢梅舒以及好幾個像他們一樣的受害者家庭,她不能倒下。
犯了罪,就要接受法庭的審判,受了冤,就該被沉冤昭雪。
吳塵,是你告訴我的,那麼我現在,做的好不好?
邢茜:“你的父母,不是死於玻璃棧道意外碎裂嗎?”
常思齊:“那不是意外……”
那不是意外。
這是常思齊聽到了吳塵舊手機裏的錄音,才知道的真相。
很早以前,吳塵把她的指紋錄入過他的舊手機,他當時說:“以後,如果我有什麼緊急情況,你記得翻看我手機。”
當時,常思齊沒聽明白:“什麼?什麼緊急情況?”
吳塵說:“隻是說萬一。”
原來,吳塵很早就意識到了危險。
他這個人啊,總是這樣,什麼都不說,一個人悶著,危險到來的時候,他就會拋棄她。
就像這最後一回……
吳塵,這一次,又是你把我甩了呢……都說了,分手不是這樣分的,你怎麼能光把我一個人推出大火呢?
費雪娜曾說:“沒有吳塵解決不了的事。”
是啊,沒有吳塵解決不了的事,哪怕隻身赴死,也是他的一種解決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