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出人命了(1 / 3)

“雙搶”大忙季節後,社員們都鬆了一口氣,總算可以喘口氣了,沒想到公社革委會給各大隊下達了改造大寨田的硬指標,六隊分到了二十畝的指標,完不成指標的,隊長免職,大隊領導也要吃掛落。在老支書的布置下,熊老隊長安排婦女負責田地的鏟草扶苗等農事,青壯男勞力都投入到改造大寨田的工作中,田地裏種字的花架子公社的通知中倒是有要求,但沒像去年那樣下硬指標,石壁上刷字是下了硬指標的,隊長安排李尚用兩天時間完成。無非是用石灰水在原有的標語上再刷一遍,讓字跡顯眼一些。

與其它地方一樣,六隊的改造大寨田就是在原有的坡地上做文章。原來的坡地本來是一層層依山形地勢而成,現在的改造是每一層都要徹上石坎,把地塊整成水平麵,其實這地還是地,不能灌水變成田。當然,大寨田雖說叫田,就大寨本身來說也不是種水稻的水田。這種不是因地置益的搞法,除了在外觀上比較好看外,實際上反倒縮小了耕種麵積,造成一定的減產。為了促進社員更好的投入到改田改土工作中,掀起更大的‘農業學大寨’的高潮,區公所動用行政權,把趕場的民俗也改了。區公所駐地的九龍場,民俗是逢一、四、七趕場,改成一、七趕場。雙龍場二、五、八趕場,改成二、八趕場。青龍場太小,是白日場,鄉民們不到這裏交易,但青龍公社有一個很大的張家場,在青龍公社與雲州縣金鳳公社交界處,而金鳳公社駐地在長江邊,也是一個白日場,這兩個公社有一個共同點,大半鄉民都生活在山上,所以這張家場倒是十分鬧熱。但知青們很少去趕張家場,因為知青沒有農產品去交易,一般的油鹽醬醋也就在青龍或金鳳的供銷社可以買到,當然,張家場也是有供銷社、聯合診所、小學的分駐點,但是沒有公社。知青趕場,還有一個重要的目的,就是到公社去閑逛,希圖與公社的頭頭腦腦們混個臉熟。由於缺少了知青群體的購買力,張家場上的雞鴨鵝兔和蛋類比周邊的雙龍場、九龍場都便宜。石峽大隊位於這三個鄉場的中心點,趕九龍和雙龍都要爬坡,是那種漸漸向上的坡路,也就是俗稱的‘懶坡路’。如果去趕張家場,就要穿過青龍場,沿青龍河向下流走七、八裏,過橋翻上高約五六十米的梯子岩,跟著就來到一道高約一千五百餘米的陡直脊梁前,一條兩邊長滿茅草和各類矮小灌木叢的石板小道從山腳直達山頂,如果是下雪天空手爬這條路,你背上也會冒熱汗,這就是有名的尼公坡。河邊的鄉民們也輕易不去張家場。待上到山頂的金鳳嶺上,又是另一番風光,山上倒也平坦,有田有地有人家。

對這所謂的改田改土,李尚謂之為勞民傷財,是在做無用功,刷完語標,又抬了幾天石條就厭煩了。這天逢七是九龍場逢場天,一大早就把口琴裝到軍綠色挎包裏,到一隊趙忠家裏約這孤家寡人的渝知去趕場,見到糧櫃上的小提琴,李尚就說:“我同學易林森在九龍的大灣落戶,小提琴也拉得好,你們可以交流一下琴技嘛。”趙忠正在埋頭喝著清清的包穀麵摻洋芋坨的稀飯,本來是準備飯後出工學大寨的,一聽有這等樂事,就“嗯嗯”的同意了。小提琴是裝在盒子裏的,由於比較老舊,提手處的鐵扣早就鏽蝕了,趙忠四處翻找,想找一根繩索捆紮成提手。李尚說:“麻煩囉,鎖扣是好的就行,你這一頭粗一頭細好捆?扛在肩膀上還好走些。”趙忠一想也對,又從土牆上的木釘上取下軍綠色挎包拍打了一下灰塵,把枕邊的一本******選集第四卷放進包中,(當年基本上沒什麼書看,毛選第四卷主要是老人家在解放戰爭時期的一些文獻,可讀性很強,更可以了解共產黨打江山的不易。說實話,當時的生活盡管艱難,但人們的思想還是很崇高的,是有信仰的。)放好毛選後,趙忠又在屋中轉了一圈,抓起案板上的菜刀也放進了布包。李尚見狀也沒啥驚異,因為這是知哥們的慣例,李尚自己也是這樣,如果是出門到九龍、雙龍的知青或同學家吃轉轉,要玩幾天的話,他也會帶一本毛選,但不會帶菜刀。因為他身上有一點功夫,自從扁了公社馮副主任後,李尚在青龍、九龍、雙龍這三個周邊的公社也有點惡名,各個知青圈子都有點怕他。但是在區裏和公社領導中印象惡劣,遇招工想回城是有困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