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笑著,他們的車已經接近了市區。由於車輛漸多,車速比剛才慢了好些,不知什麼時候,關小琴手中已經多了一把指甲鉗,她低著頭,心無旁騖,一副悠閑自得的樣子,不再理會林燕青,專心致誌修著自己的指甲。
在經過一個自由市場時,離著老遠林燕青就發現路邊圍了一大群人,快到人群跟前時,忽高忽低的爭吵聲傳入了他的耳中,他向外打了打方向,看樣子是想要離著人群更近一些。
關小琴連頭也沒抬,就感覺到了他這個動作,多年的夥伴了,她也明白他的想法,關小琴用嘴往指甲鉗上吹了兩下,然後不緊不慢地說道:“怎麼,又耍小孩子脾氣,想看熱鬧啊,走吧,別忘了老大還在等著我們呢!”說這話的時候,關小琴依舊沒有抬頭。
聽到這話,林燕青像一個做錯了事情然後改正的小孩子一樣,打消想停下來的念頭,但是,在經過那幫人群的時候,他還是不由自主地放慢車速,朝人群望了一眼,雖然他知道隔著人牆可能看不到裏麵發生的事情。
不過,透過人牆中的一個空隙,他那像箭一樣的敏銳目光還是捕捉到了一點情況,白色敞篷吉普車在開過十幾米後停了下來,林燕青抬手看了看表。
“嗯,還有點時間。”林燕青心中暗道,然後,他慢慢地把車倒了回去。
因為林燕青看到了他最不想看見的一幕,一個農民模樣的老大爺蹲在地上,一臉沮喪,另一位老人應該是他的老伴,站在那裏正氣憤地在向周圍的人敘說著什麼,在他們身後,有五六個橫眉立目、氣勢洶洶、滿身痞氣的年輕人,笑嘻嘻地抱臂插腰,其中一個疤瘌頭和一個粗壯漢子格外顯眼。
這個畫麵雖然隻是一閃而過,林燕青卻已從這一斑中窺出了之後的全貌。他最痛恨的就是有人欺負老人。
關小琴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扭過頭,也向人群中看去。
當林燕青把車又重新退到人群邊上時,裏麵場景發生了變化,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開著一輛三輪摩托奔來,停下後慌慌張張跑到眾人跟前,嘴裏說著:“請讓一讓,讓一讓。”邊說邊分開人群,到裏麵扶起蹲在地上的老人,然後從兜裏掏出一卷花花綠綠的人民幣,從中間抽出了幾張遞給了那個疤瘌頭,然後一言不發,拉著兩位老人,就轉身要離開。
“又是這幾個地痞無賴在這訛人。”圈子外麵有人小聲說道。
在這一瞬間,林燕青和關小琴都發現了問題,因為那幾個年輕人眼睛裏貪婪的眼神都齊齊地射向了中年人胸前的衣兜,衣兜裏有他剛剛裝進去的幾張大麵額人民幣。
果不其然,中年人剛轉過身,一個年輕人一把扯住了他衣領,往回一帶,中年人猝不及防,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兩位老人見狀,麵色立即驚慌起來。
人群中發出了幾聲唏噓聲,周圍的人個個貌似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但是,卻沒有一個伸手阻攔。
悲哀啊——悲哀啊——這個社會怎麼這樣呢?正義之人都跑到哪裏去了,怎麼就沒人製止呢!一些人心中不由感慨起來。
那個中年人像是受到了奇恥大辱,卻又十分無奈,老實巴交的他雙眼露出無奈而又乞憐的目光,嘴唇囁嚅不停,可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憋了半天勁,才鼓足勇氣,抬起胳膊,向上一劃拉,想要把扯住他衣領的手撥開,這一下,不但沒有把那個年輕人的手撥開,反而激怒了旁邊另外幾個年輕人。
“你小子還敢動手是不是,老子手指一動就可以捏死你信不信?”說著話,年輕人握起了拳頭,胳膊在空中悠了兩圈,然後照著中年人胸前揮去,那個老人見自己的兒子要吃虧,心中急得要命,可他也沒有更好的招,護子心切,他往前一撲,檔在了中年人身前,那一拳正好打老人肩膀上,老頭子哎呦一聲,身形晃了好幾下,然後撲通一聲,倒在地上,但旋即搖搖晃晃地又從地上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