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抬起頭看了青冥一眼,顫顫巍巍的起身,去給青冥倒了一碗酒,留給青冥的是一個被歲月侵蝕過的身影,拿著酒碗的他開口道:“很晚了,喝了就趕緊走吧。”老者的聲音確實是有些嘶啞,還有些蒼白無力的感覺,青冥又看了老者的臉龐一眼,難道這就是滄桑。
青冥接過碗喝了一口,反倒不急著離開,席地而坐,端著酒碗想要跟老者嘮嗑,卻發現自己怎麼也開不了口,畢竟今天被摧殘了一天。
老者抽煙越發的厲害,煙霧逐漸迷住了青冥的眼睛,一副此地煙霧縈繞必有妖孽出現的畫麵在夜幕的街道下油然而生,不知不覺之間青冥手中的碗裏已經沒有酒了,隻好悻悻然作罷,起身坐上了馬車,離開了此地,身後又傳來了老者的歌聲。
我本是臥龍崗散淡的人,論陰陽如反掌保定乾坤。
先帝爺下南陽禦駕三請,聯東吳滅曹威鼎足三分。
官封到武鄉侯執掌帥印,東西征南北剿博古通今。
周文王訪薑尚周室大振,漢諸葛怎比得前輩的先生。
閑無事在敵樓我亮一亮琴音,我麵前缺少一個知音的人。
聲音見漸漸的薄弱,直到最後青冥隻能聽到老者蒼老的笑聲,仿佛要與天宮比高,閉上眼睛的刹那,青冥的思緒猶如決堤的潮水般湧進腦海,那一副煙霧縈繞的畫麵始終在腦海裏徘徊,然後定格。
青冥深深的把這一幕刻進了自己的腦海裏,揮散不去,那一杆破舊的煙槍,一位古稀之年的老者,一個蒼老的聲音和一段辛酸的唱詞,訴說著昔日的往事。
洛神的帝師府內,大廳裏燈火明亮,一位五十上下的男子端坐在席間,雍榮華貴,好似花中牡丹,頭頂紫金冠,身穿莽龍袍,全身上下皆是凸顯王者之氣,唯一不足的便是那一雙布滿皺紋老繭的手掌,仿佛具有一股泥土的氣息,此人便是景王,最愛和老皇帝、洛神、老太師等人討論如何種種花的王爺。
這位權勢過人的王者如今正坐在洛神的對麵,和他商討著種花的心得,洛神也隻是喝著清茶靜靜的傾聽,或許偶爾還能插上一兩句,或者為景王爺的稀奇事件發出一聲驚歎。
景王爺對著洛神越說越來勁,仿佛快要忘記了今晚是為什麼而來,好在洛神善意的提醒,這位王者才開口切入正題,說道:“昨天宮裏也傳來了消息,目標不確切。”洛神端起清茶喝了一口,沉思道:“老皇帝在這裏麵埋了一個漂亮的伏筆,看來他的意思不言而喻了。”景王爺麵無表情的看著桌上那杯清茶,似乎在思考在什麼,洛神也不打擾,靜靜的坐在大廳裏,一動也不動,就像在歲月中盛開的一株山茶花,清新至遠,仿佛久經浮沉後才會有人生百態。
桌上那杯清茶飄出些許香氣,這時景王才從沉思中出來,開口道:“什麼時候讓老四和他們兩個見一麵吧。”洛神點點頭道:“如果不是太子這一次的提醒,恐怕我也隻會當成是一次偶然。”景王眯著眸子,說道:“老皇帝還是把心放在十二那裏,太子這也是沒辦法,不過膽子也太大了些,這個注押大了。”
洛神冷笑道:“幸好他沒事,也多虧他激靈,十皇子出現的也是時候,人還沒到京城,老皇帝就有了想法,這是對他的一個警告。”景王笑了笑,說道:“老皇帝不省事,老六和老九那邊也不省事。”
青冥的馬車到達帝師府外的時候,景王前腳剛離開,洛神就那麼站在門外遠遠的看著青冥回家,像是等著丈夫回家的妻子,迎來的是青冥一身的疲憊,帶上的是妻子的溫暖與笑臉,看著下車的青冥,笑問道:“累不累。”青冥鄙夷的看了洛神一眼,說道:“不累,才怪。”像是有晚風輕輕吹過,帶著幾許冷意,青冥打了個寒顫,卻換來了洛神的一句:“飯菜準備好了,熱水也燒好了,我們回家吧。”
仿佛還有幾份孩子氣的青冥說道:“我要先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