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海極力穩住聲音問她:“怎麼了?”
她呆了好久,沒有辦法開口。阿海那邊吵得很,像是許多人手忙腳亂的在做一件很緊急的事,那一聲聲的“老大”喚得她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來!她咬牙想止住拚命顫抖的嘴唇,還是顫聲問道:“他怎麼樣了?”
阿海那邊沉默了一瞬,更顯得背景的聲音緊急,情況惡劣。
“他怎麼樣了?是不是……”她的眼淚啪的掉下來,自己都不知道,嘴唇被咬出了血,自己亦不知道,握著手機的手都似握不住了似的,拚命的抖動:“阿海,你們在哪裏?讓我見見他……如果,如果他有什麼事,讓我見見他!阿海,你也希望他見見我的吧?”
阿海沉默了更久,而她亦不催促,耐心的等待。
終於,阿海說:“我們在義山,那裏有一個隱蔽的公寓,你到山下我讓人下去帶你上來!”
她見到的莊焱根本不是往日的莊焱。他從來是高大威猛的形象,精力超常旺盛,身後尾隨著四五名黑衣大漢,一派大哥風範。即便是五年前,他隻是個街頭小混混,也依然令人有一種屹立如一棵大樹的安全感。她從不願意承認這個人曾經對她的照顧和保護。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閉眼倒下的樣子。他睡得這樣平靜,唇卻抿得緊緊的,眼睛亦是閉得緊緊的,眉間攏起憂思的皺褶,他的睡姿就是這樣的嗎?帶著深深的愁緒,難以安眠?
她在他身邊蹲下來,握住他的大掌。他的掌裏結了好多繭,厚實溫暖,帶給她難以名狀的歸屬感。她把他的手牢牢握住,輕輕的吻了一下。這個人,他用他的生命來愛她,這個人,為她付出了兩次生命!
阿海說他的子彈已經取出來了,他這樣昏迷隻是因為失血太多。“不過,”他說的時候眼睛裏有淡淡的哀傷:“我水哥從小打架打到大,什麼樣的傷沒有受過!這種並不致命的槍傷,死不了的!”
他還是執著的叫安琪為大嫂,說:“大嫂,這裏地方陰涼,荒山野嶺的濕氣太重了點,你身體也不怎麼好,天氣又冷,還是下山去吧!水哥不會有事的,他挨的子彈比你吃過糖還多!你有這個心來看他,他會知道的。”
“你騙我對不對?”夏安琪猛的站起來,對著阿海怒道:“他明明昏迷成這樣了,你還說沒事!人即使再逞強,還強得過子彈嗎?我要留在這裏陪他,我要等著他醒過來!你不要阻止我,也不要讓我離開這裏半步!”
阿海急了起來:“你現在又這副模樣了,我水哥從前那樣對你,你怎麼鐵石心腸呢?如今在這裏瞎陪能起什麼作用?走吧,別礙事了!”
夏安琪也不急,直接就往潮濕的地板上一坐。房間的地板鋪的是瓷磚,冬天裏異常冰冷,她能感覺到那冰冰的凍意透過衣服達到她的肌膚。她像示威似的就盤腿坐在莊焱的床邊,冷冷對阿海說:“就算我現在才想通了成嗎?我就是在這裏陪他了!”又轉過身,對著莊焱狠狠道:“你以為這樣就算都還給我了?我不認!你給我醒過來,咱們好好算算這筆賬!我就在這裏陪你,你一天不醒,我坐地上一天,你一年不醒,我坐一年,你永遠不醒,那我就永遠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