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縈牽(上)(1 / 3)

人未至,心意先行而來,世間能有多少男子,有心有情若此。皇上待皇後的這片心,莫說薑璟羨煞,便是商妤也不禁心生暖意。

阿衡好奇的問,“母後,竹籠裏是什麼?”

昀凰搖頭笑而不答。

商妤戲謔道,“不如請皇後猜一猜,竹籠中究竟是什麼?”

阿衡拍著手點頭,“母後猜,母後猜!”

昀凰輕輕在他額頭點了一下,“這時辰你該去做什麼了?”

阿衡眨眨眼睛,坦然自若的回答,“時辰過了,尚宮走了,不用去了。”

昀凰啼笑皆非,眾人都忍俊不禁,被他一派天真無邪卻自有計較的模樣逗得笑起來。小皇子還沒有正式有少師啟蒙入學,但已開始由宮中典儀尚宮每日教導禮儀,諸多繁瑣的宮廷禮儀,是皇子公主們自小就要從坐臥行走開始學習的。薑璟知道女兒也該隨著小皇子離去了,卻不舍,卻仍以目光示意殊微。殊微便懂事的走到小皇子身旁,牽起他的手,一起向皇後行禮告退。

待殊微和小皇子離去,薑璟自覺也該告退了,卻未料到,皇後留她又說了一會兒話,問起了她父兄,末了輕描淡寫提及,宮中衛戍職官又將到了調換之期,她的幾位兄長都不在京中任職,父母年事已高,長子理應在膝下侍奉,皇上也會加以體恤。薑璟又驚又喜的明白,皇後在示意她,要讓她的兄長謀得宮中衛戍的官職,這是中宮要倚重薑家的意思。

薑璟心領神會的謝恩,抬起頭來,卻見皇後幽深目光斜了過來,似有意若無意的笑道,“從璣隨駕,今天也該回家了,府上接風家宴可備好了?”薑璟微怔,忙俯首應是。皇後又是一笑,“你且有不少事忙了。”薑璟心下一警,驀地會意過來,低聲道,“是,從璣與外子都是最愛潔淨的,妾身已命家中內外灑掃,不敢留塵垢。”

從宮中出來的一路上,薑璟眼前揮之不去的,仍是皇後那深深一眼。

回到冷冰冰的於府,踏入自己院中,薑璟仍未習慣沒有了殊微歡聲笑語的冷清。自從殊微被帶入宮中,從璣也隨禦駕巡狩,這個家裏沉悶得絲毫沒有活氣。然而她心中燃著一團熱望——如今她的女兒,成了薑家通往權勢頂峰之途上最重要的人,自己在皇後跟前的分量也日益加重,薑家也有了皇後和未來儲君做靠山。

陪嫁侍女薈兒侍候著薑璟更衣換妝,悄聲問,“夫人今日入宮見到公主,果真好起來了嗎?”薑璟目光微抬,薈兒頓知自己多嘴了,慌忙跪下。薑璟卻是一笑,拍了拍薈兒的肩,將妝台上一隻金簪插在薈兒發髻上,“此事你也有功,早該賞你了。”薈兒欣喜不盡的謝了恩,退了下去。薑璟平靜的看著薈兒走向門外,想著這個陪伴了自己多年的丫鬟,今夜之後,就將從這世間永遠消失,心中有些歉疚。然而她已嚐夠了炎涼,滿懷不甘,無謂再多一絲愧疚。

昭陽宮外候著尚儀、尚服、尚食、尚寢等諸女官,為迎禦駕回宮,宮中上上下下也少不得一番忙碌,許多事等著皇後示下。然而皇後卻似乎全無心思,無意取悅君心,讓一應從簡。

內殿裏,昀凰卻喚含真將那竹籠再次拿近前來。

她親手接過,細細看了,側耳在竹籠上聽了片刻,緩緩閉上眼睛,不言不語,神情平靜得異乎尋常。一旁的商妤也不知她在想著什麼,忐忑不敢問。

良久,昀凰睜開眼,目光幽沉如水,卻道,“奉車常侍何在?”

商妤不明所以。

昀凰若有所思道,“想來皇上不喜冗陳禮節,免去了朝官迎候,按理便該在午後回宮,為何入夜才到……這半日,他是要去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