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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楔

故鄉小嶼,稱出海打漁的人為海狼、海盜、海螂頭、水鬼、海貓子。或統稱其為海狼漁花子。凡海狼漁花子,十之八九另有綽號,如海龍、海馬、海豹、海驢、海獅子,乃至海蛇、海蛆、海虱子、海臭蟲、海跳蚤。但品位卻因人而異,如凶猛玄奧的海龍、狼牙鱔和海怪,則為小嶼最權威的三大漁眼兒所占有。而龜鼇鼇蛇,又屬於野雞水鴨子船亂生仔的那些野雜拌兒,如我兒時最要好的夥伴小老鼇,就是小嶼最風騷的野雞水鴨子禿二姨的亂生仔。而禿二姨卻本不禿,她的綽號取之於大沙洋的美人魚。由於美人魚天性淫亂專門蠱惑海狼漁花子,所以海神娘娘罰她光禿無毛。由於小嶼古有“女人出海不吉利”之說,所以凡海狼漁花子都是帶把兒的。但有綽號的女流之輩,除禿二姨,還有個曾“大鬧老漁灣”的麵條魚。據說那年她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偷偷跟著大漁眼兒海怪馬滄海在驚濤駭浪中過了一次闖海的癮,後來卻嫁給了另一位大漁眼兒狼牙鱔三哥,所以不分老少都叫她麵條魚三嫂子。而她的獨生女王亦窕是我和小老鱉的同學,經常跟我們去水平礁大破船的海邊趕海、遊泳、釣海貓子(海鷗),瘋起來不亞於野小子。有人說這丫頭大了必然又是一條麵條魚,所以便早早給她冊封綽號,叫小蝦米。

至於我的綽號又為什麼是小海蛆呢?就連我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好在我不是小嶼的知名人物,恰如雞鴨貓狗,隨便有個綽號,也敢自稱為海狼漁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