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3)

第五章

二十一、抓紀律下硬手四麵皆兵

第二天一上班,陳大衛來到木棍的辦公室,把那份報告遞給他,說“建軍,你的建議不錯,我完全同意,隻是給每個業務員配一個定位手機,花費不小啊!”

木棍昨天已經想好了辦法,從容應對道“陳總,可以這樣辦,公司先出錢把定位手機買回來給業務員配上,然後按月從他們的工資裏扣購機款,你覺得這樣行嗎?”

陳大衛想了想說“行是行,不過他們原來都有手機,再讓他們掏錢買一個可以定他們位的手機,他們願意嗎?再者,有些業務員要是不幹或者被辭退了,怎麼辦呢?”

這些木棍倒沒想到,一時卡了殼。

陳大衛笑笑,說“建軍你別著急,慢慢來,等負責業務的文總出差回來了,我和他商量商量,聽聽他的意見再說!”

木棍點頭說“給業務員配定位手機,是應該征詢一下文總的意見!”

陳大衛說“這樣吧,你先安排人把打卡機買了,考勤先抓起來,公司除了你我和文總,一律都要打卡!”

木棍說“既然我抓紀律,那我就得率先垂範,帶頭打卡!”

陳大衛拍拍木棍的肩膀說“難得建軍你這樣嚴格要求自己,不錯不錯!”

打卡機很快買了回來,木棍讓綜合部把它掛到了公司大門口,每天上班的時候,他和高天喜早來二十分鍾,站在打卡機旁邊監督員工打卡。凡是外出辦事不能按時打卡的,要由部門經理向綜合部主任高天喜請假,部門經理外出辦事不能按時打卡的,要親自向木棍請假。

新政剛開始執行的時候,效果還不錯,幾乎每個員工,包括部門經理都能按時打卡。可是,幾天以後,怨言就像春天曠野裏萌發出的草芽一般,蓬蓬勃勃地冒了出來。

先是有業務員抱怨,說整天來公司打卡,時間都耽誤在來公司的路上了,影響做業務。接著是幾個營銷部經理抱怨,說把我們業務人員捆得死死的,沒有一點靈活性,還怎麼開展業務?要是這樣整,公司業務下滑了,我們可不承擔責任!

這些怨言不時傳到木棍耳朵裏,讓木棍也有些擔心,萬一公司業務真的下滑了,怎麼辦呢?要知道,公司掙錢與否,全靠這些業務員!

抽了一個空,木棍把這些反饋回來的怨言報告給了陳大衛,陳大衛很有大將風度,一揮手說“建軍你別聽他們瞎嗷嗷,讓他們簽到,他們有意見;讓他們打卡,他們還有意見;整天沒人管他們,他們就沒意見了!”

木棍擔心地問“陳總,紀律抓得太嚴,會不會影響他們做業務?”

陳大衛笑笑,遞給木棍一支煙,說“建軍你別操這心,萬一業務下滑了,隻能說明他們無能,和你沒有關係。你該怎麼抓就怎麼抓,我給你撐腰!”

有了陳大衛的支持,木棍的手就硬了起來,首先拿營銷一部經理禹洪峰開了刀。禹洪峰兩次外出辦事沒有打卡,也沒有向他請假,一問他,他橫撅撅地說拜訪客戶去了,還打著文總的招牌,說是文總安排他去的。

木棍說“不是不可以直接去拜訪客戶,問題是按規定你應該向我請假!”

禹洪峰不耐煩地說“淨雞巴瞎整那形式主義費事不費事?馮助理,你要是連我們這些部門經理都信不過,還讓我們怎麼工作?”

木棍耐心解釋“不是我信不過你們,而是公司有規定,大家都要遵守!”

禹洪峰譏笑道“啥雞巴規定,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你靈活掌握一下不就得了!”

木棍捺著性子說“那樣的話,公司的規定不就形同虛設了嗎?”

禹洪峰說“怎麼是形同虛設呢,其實你們搞管理的要向我們做業務的好好學習學習,腦子一定要靈活,否則別想做成事。說實話,幹我們這一行的,最忌諱的就是榆木疙瘩不開竅的死腦筋!”

就是禹洪峰的這句“榆木疙瘩不開竅的死腦筋”把木棍惹惱了,本來他還想給禹洪峰留點情麵,來個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這下好了,直接拿他開刀。

征得陳大衛同意,木棍下紅頭文件對禹洪峰進行了通報批評,並按規定罰款二百元。

公司以前很少下文件,甚至沒有正式的紅頭文件紙,是木棍來了之後,印製了帶有公司名字的文件頭,把這些工作完善起來的。

公司的人一見禹洪峰被公司下文通報批評,都覺得事情很嚴重,尤其是聽到綜合部主任高天喜說,通報批評的文件要放到檔案裏陪伴終生,就覺得事情更加嚴重了。

禹洪峰拿到通報批評的文件,氣得要死,臉憋漲得像紅臉關公,找到木棍,他嘩啦啦地抖著文件說“馮助理你真行,屁大點事,你給我下文弄個通報批評,你太行了!”

木棍看著他,硬邦邦地說“不是我行,而是你行,公司的規定別人能遵守,唯獨你禹經理不遵守!”

禹洪峰一巴掌把文件拍到木棍的桌子上,說“不遵守就要通報批評?這是哪家的王法?”

木棍說“我是征得陳總同意的!”

禹洪峰似乎被噎了一下,說“征得陳總同意,陳總為什麼同意?還不是你去告的狀,我給你說馮助理,你要是不把我這通報批評取消了,咱倆沒完!”

禹洪峰惱怒地大發雷霆,卻沒注意到陳大衛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進來,站在他的身後,一言不發地盯著他。

禹洪峰說“馮助理你說怎麼辦吧?想雞巴讓我背一輩子通報批評的處分,沒門!”

木棍不解“誰說讓你背一輩子通報批評的處分了?”

禹洪峰說“綜合部高主任說的,怎麼了?”

木棍說“你們的檔案在人才交流中心,又沒在公司,怎麼會給你們放到檔案裏背一輩子!”

禹洪峰一甩手,說“那我不管,你少給我說沒用的,就給我說怎麼取消吧!”

陳大衛在後麵說話了,他輕輕拍了拍禹洪峰的肩膀,和藹地說“禹經理,來我的辦公室,我給你說說怎麼取消。”

禹洪峰扭頭見是陳大衛,吃了一驚,馬上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般垂下了頭,跟著陳大衛出了木棍的辦公室。緊接著,木棍聽到從陳大衛的辦公室傳來一陣暴風驟雨般的咆哮,過了良久,才見禹洪峰灰頭土臉地走出陳大衛的辦公室……

好不容易一個星期總算挨過去了,星期六公司卻不休息。木棍想星期六不休息也好,省得被姚梅花押著回她娘家,去看嶽父嶽母的臉色。

一直沒有見麵的文總,是星期六上午出差回來的。當時陳大衛不在,木棍在辦公室不停地聽到外麵傳來“文總好”“文總回來了”的招呼聲,就走出辦公室,想去主動和文總見個麵,打個招呼。

會議室的門大開著,木棍見一個很氣派的男子正在和禹洪峰他們幾個營銷部經理說事,就熱情地伸著手走進去說“你就是文總吧,出差回來了,辛苦辛苦!”

那男子也沒起身,坐那兒和木棍拉了一下手,問“你是?”

禹洪峰在旁邊插話“這就是咱們公司新來的馮大助理!”

另外兩個經理聽了就竊笑。

木棍臉一熱,忙說“我叫馮建軍,剛來公司,還請文總多多指教!”

文總的表情怪怪的,說“哦,我聽說了,你是咱公司請來的大神,以後公司的發展全靠你了!”

三個經理又是一陣竊笑,木棍有些尷尬,不願在這兒多待,就說“文總你先忙著,等你閑了咱們再聊!”

回到辦公室,木棍有些鬱悶,他看出這些營銷部經理已經在文總那兒給他點眼藥了,否則文總不會陰陽怪氣地對他說出那番話來。這才來公司幾天呀,除了陳大衛,從高層到中層甚至一般員工對他都有了看法,這以後的工作可怎麼開展呢?

木棍反思,是不是自己出手太猛了?來到一個新單位,立足未穩就大刀闊斧地抓紀律,豈能不得罪人?這麼做,搞不好就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可是,不這樣幹,人家陳大衛請自己來幹嗎呢?自己也對不起人家陳大衛一個月發給的三千塊錢工資呀!

木棍有些左右為難。

下午,陳大衛來公司後,打電話把木棍叫到辦公室,木棍看到文總也在,笑著點了點頭。

陳大衛向木棍介紹“這是公司的文總,老文負責銷售,才出差回來。”

木棍說“我們見過了,文總一回來就召集營銷部經理開會,忙得很呀!”

在陳大衛麵前,文總對木棍客氣多了,說“馮助理一來,給咱們公司增添了新生力量,好啊!”

木棍也客氣地說“公司要有效益,還得靠文總,以後請你多指教!”

扯了一會兒閑篇,陳大衛說起了給業務員配定位手機的事,文總聽著眉頭就皺了起來,說“陳總,咱們對業務人員主要考核的是銷售指標,要是把他們捆得死死的,他們還怎麼開展工作?”

陳大衛的眉頭也皺了起來,說“文總你對手下就是太寬容,我可是聽說了,你手下的業務員有在別的公司兼職的,這種搞法怎麼行?”

文總有些惱怒,目光陰鬱地看了木棍一眼,說“誰說的?拿出證據來!”

陳大衛說“你別管誰說的,就當我說的行了吧!你馬上調查一下,看有哪些業務員在外麵兼職,調查核實清楚了一律開除!”

文總無奈,說“那好吧,既然老板發話了,我照辦!”

陳大衛又說“配定位手機我覺得很有必要,否則,業務員是在給咱們做業務,還是在給兼職的公司做業務,你這個老總都不清楚,那怎麼行!”

文總賭氣地說“你定吧,你是老板你當家!”

陳大衛寬容地笑笑,每人扔過去一支煙,說“老文你別給我賭氣,我這不是和你商量嗎?”

文總說“不用商量,你老板一發話,我們哪敢不照辦!”

陳大衛就把笑收了,說“那就這樣定了,還有,國慶中秋雙節快到了,團購的事要抓緊辦,公司每個人身上都要壓壓擔子!”

文總兩手一攤,說“渠道的業務我已經忙得分身乏術了,團購的事陳總你還是另外安排個專人負責吧!”

陳大衛明顯有些不高興了,問“你說安排誰?”

文總指了指木棍,說“要是沒合適的人選,就交給馮助理辦吧,公司內部管理其實也沒多少事,由綜合部主任小高頂著完全可以了!”

陳大衛聽了不說話,拿著一支簽字筆一下一下地往桌子上蹾,辦公室一時鴉雀無聲。

等了一會兒,文總妥協般地說“我可以在每個營銷部給馮助理各抽一個業務員,讓他們跟著馮助理跑團購業務。”

陳大衛抬起頭,征詢的目光看著木棍,木棍不想讓陳大衛為難,就一口應承了,說“好吧,既然文總分不開身,我就試試!”

文總站起身,說“好,那就這樣定了。陳總,樓下還有個客戶在等我,要是沒別的事我就先下去了。”

陳大衛點點頭,待文總走後,對木棍說“老文這是給我撂挑子呀,什麼分身乏術,往年他就能分開身?”

木棍忙勸道“也許文總那邊真的忙,我替他跑跑團購也無妨!”

陳大衛說“也隻有這樣了,建軍你熟悉熟悉業務也好,萬一有什麼變故了,也可以立即頂上!”

木棍明白,陳大衛肯定在心裏給文總畫上了一道。文總今天托大也托得太大了,簡直沒有自知之明。副總怎麼了?副總也是老板隨時可以炒掉的魷魚!

二十二、戲說三句半心想五百萬

星期天中午,木棍帶著姚梅花和凡凡回了一趟父母家。

本來星期六姚梅花沒有回娘家,是想等著星期天木棍休息了一起回的。木棍卻說,好長時間沒有回我家了,明天回我家吧!

原想著姚梅花肯定要黑著臉冷嘲熱諷他幾句,沒想到她卻痛快地答應了,路上還買了一箱奶、一把香蕉和幾斤蘋果。

兒媳是稀客,多長時間都不回來一趟,木棍的父母對姚梅花很客氣。而客氣往往意味著生疏,姚梅花自打進了這個家,怎麼也和這家的人親熱不起來,偶爾回來,無論站著坐著都不自在,唯一喜歡的是逗家裏養的那隻叫豆豆的博美小狗。

豆豆似乎也很喜歡姚梅花,雖然姚梅花很少回來,但是它對姚梅花的氣味卻記得清楚,每次姚梅花一進門,它都要撲到姚梅花的腿邊扒拉著,卻不怎麼理凡凡和木棍。不理凡凡,大概是因為凡凡曾經踢過它一腳,它還記著仇,不理木棍卻不知是什麼原因。

木棍係好圍裙在廚房裏幫父母炒菜做飯,姚梅花在客廳逗豆豆玩,凡凡總是趁豆豆不備,打它一下,豆豆就齜牙咧嘴地衝凡凡吼,凡凡高興得哈哈大笑。

快開飯的時候,木棍的大哥馮建國回來了,他們一家三口開著小轎車來的,進門的時候,每個人的手上都沉甸甸的沒有空著。

馮建國見木棍一家在,就大聲嚷道“建軍你還知道回來呀,多長時間沒見你了,想著你失蹤了呢!”

木棍從廚房出來,嘿嘿訕笑“大哥,你可是又胖了!”

大嫂張喜鳳放下東西說“你們兄弟倆呀,一個胖,一個瘦,外人根本看不出來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

馮建國說“我算胖?我這是富態!”

姚梅花放下豆豆站起來跟大哥大嫂打招呼,馮建國又數落姚梅花“梅花你整天就那麼忙,忙得連回家的時間都沒有?”

姚梅花有些窘迫,正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木棍打岔說“大哥,我最近聽說有一種叫什麼名字的減肥茶效果不錯,要不你試試?”

馮建國知道木棍的用意,手指衝著木棍的鼻子點了幾下,沒有說話,進廚房和爸媽拉呱去了。

開飯的時候,老爸端起酒杯說“正好今天建國建軍你們兩家都回來了,我給你們說說,下個星期我的生日,今天就算提前過了,省得你們再給我張羅!”

木棍看著老爸那日漸花白的頭發,慚愧得有些抬不起頭。每年爸媽的生日,他很少能記住,好多次都是到了日子,爸媽叫他回家吃飯,在飯桌上給他說他才知道的。今年父親的生日,要不是老爸說他可能又要忘記了。

大哥馮建國不同意,說“爸,你這是什麼話,生日還有提前過的?是什麼日子就什麼日子,到時候咱們在飯店擺一桌,這事我負責,你就別管了!”

母親說“你們都忙,費那事幹嗎!”

木棍也說“爸媽,你們就別管了,爸爸生日的事,我和大哥負責操辦,到時候你們隻管去就行了!”

老爸沒有說話,吱溜一聲把酒幹了,兀自動起了筷子。木棍心裏酸酸的,他不知道老爸是不是在有意提醒他們,但是,作為兒子他確實沒有盡到心。

姚梅花吃飯很少言語,和木棍在老丈人家的情形一樣,凡凡也不像在姥姥家那麼鬧騰,乖乖地坐在那兒吃飯。大哥的女兒小玉呢,性格內向得很,很淑女地夾著菜吃飯。兩個小孩不鬧騰,這飯席就有些冷清。

吃了會兒飯,媽媽問木棍“建軍,你們廠子現在好點了嗎?”

木棍說“噢,我忘給你們說了,我已經離開了廠子。”

老爸吃了一驚,說“建軍你離開廠子了?你怎麼能離開廠子呢?”

木棍說“廠子已經死透了,廠長給我說,一家房地產公司準備收購我們廠子,以後也不打算生產軸承了。”

媽媽問“那你現在幹什麼呢?”

木棍說“我現在跟一個同學幹,是家經銷白酒的公司。”

老爸問“沒給你個什麼職務?工資多少啊?”

木棍說“啥職務不職務的,又不是國有企業,還有個級別。我在那當總經理助理,其實就是打工仔,工資呢,一個月三千。”

馮建國說“工資還不低,既然你去了經銷白酒的公司上班,那說好了,爸爸過生日,酒你備著!”

木棍說“沒問題,五糧液、劍南春、宋河我們都有!”頓了一下,問“大哥,你們單位國慶中秋雙節準備發什麼東西呢?”

馮建國說“還會發什麼東西,年年不都是發些月餅粽子什麼的。”

木棍說“要不你們今年換換花樣,發點酒如何?”

馮建國看著木棍,說“怎麼,你這個總經理助理還負責推銷酒?”

木棍說“業務副總忙,老板讓我幫他負責團購。”

馮建國說“原來這樣,那我回去問問我們單位的工會主席老柳,看他有沒有換換花樣的想法。”

木棍趁熱打鐵“他要是沒有換換花樣的想法,大哥你給他做做思想工作唄!”

說著和大哥碰了一杯,大哥在鳩城家具城上班,任黨總支書記,也是老總級別的,在那兒說話還管用。

吃完飯回家的時候,木棍借口辦點事,繞道延安路去買彩票。彩票投注站裏麵煙霧騰騰的,總有些彩民整天泡在那裏,把打彩票當成了職業。木棍很看不上這些所謂的專業彩民,人要是把自己的希望單純寄托在這樣一個幾率渺小的事情上,前途可想而知。

木棍每次到彩票投注站買彩票都是進去就打,打完就走,一刻也不願在那裏多耽擱。今天正打著彩票,他聽到一個彩民正對另外幾個彩民嘻嘻哈哈地說著不知從哪聽來的三句半,很滑稽,就過了耳朵。

那個彩民說“……苦思冥想彩票號,幾個數字真奇妙,翻來覆去難定奪——睡覺;彩票投注點,彩民一大片,欲想插隊省時間——靠邊;買彩過後盼開獎,日子太慢急得慌,等到快要開獎時——緊張;小小彩球在跳動,心兒跟著蹦不停,號碼全部搖出來——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