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3 / 3)

大頭也幹了,把酒杯敲在桌子上,說“鬼子你他媽不會說人話了不是?”又命令鬼子“把酒都滿上,咱弟兄三個碰一杯!”

三個人三隻手把三個酒杯端起來碰了個響,那響聲在嘈雜的夜市裏,是那麼清脆悅耳。

酒下了半瓶,木棍也沒有提陳大衛想讓大頭理財的事,大頭終於按捺不住,主動問了起來。

木棍一臉正經地說“大頭,人家陳大衛的資金可有六七百萬呢,不是個小數,你到底有沒有把握?要是沒有把握的話,千萬別接,咱們都是同學,萬一虧了可是沒法向人家交代啊!”

大頭一拍胸脯,說“你到我們那個證券公司打聽打聽,我的收益那可是數得著的,為了留住我,他們公司把經理的辦公室都騰出來讓我用了!”

鬼子不信“真的假的?吹牛可是不繳稅啊。”

大頭說“真的假的?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我給你說,現在好幾家證券公司都來搶我,讓我上他們那兒去炒股呢,他們給我騰出來間辦公室算啥!”

木棍感慨地說“看來大頭你在這行當裏確實闖出些名頭了,大有前途啊!”

大頭卻歎了口氣,說“唉,人怕出名豬怕壯!現在找我理財的小門小戶多得很,好多都是拿個三五萬、七八萬、十來萬,麻煩得很,可是不接又不行,不是熟人就是熟人介紹的,還不夠費事呢!”

鬼子敏感,有些不高興地說“大頭你啥意思,說我呢不是!”

大頭笑笑,說“鬼子你他媽多疑了不是,我哪會說你,咱們兄弟可是狗皮褥子不分反正,你別說拿十萬塊錢了,就是拿一千塊,我也得照樣雙手接過來幫你炒!”

鬼子恨恨地說“這說的還算句人話!”

大頭說“所以,我以後不想收那些小戶的散碎銀子了,像陳大衛這樣的大戶,有一家是一家,玩著多省心!木棍你可替我向陳大衛拍胸脯打保票,沒事的,錢交給我理財,和存進保險櫃裏差不多,萬無一失!”

木棍謹慎地說“你雖說有這個天分,可是也得小心點,近來股市震蕩得厲害,可不像前一陣子那樣一路飆升了。”

大頭大大咧咧地說“這用不著你提醒,我拿了人家那麼多錢,比誰都操心,比誰都謹慎。”

木棍說“那倒也是。”

……

因為不是周末,加上天氣有些涼,所以結束得比較早,不到十點鍾就散夥了。鬼子是自己開車來的,大頭也開著他那輛東方之子,隻有木棍騎著自行車。

走的時候,大頭說“木棍,我送你!”

木棍擺擺手,說“別費那事,又沒多遠,幾下子就蹬到家了!”

大頭二話不說,把木棍的自行車搶過來,塞到了他的東方之子後備廂裏,二人鑽進了車子。

木棍坐在副駕駛位子,說“現在開車的技術咋樣?”

大頭打著火,說“不咋樣,湊合著能開!”

果然,車子開起來跑得還不是很順暢,大頭手把著方向盤,眼睛死魚一般盯著前方,樣子很緊張。

木棍說“你放鬆點,哪有你這樣開車的,這樣開下來,還不累死!”

大頭說“可不是,每次下了車我都是腰酸腿疼的,媽的,看來我就不適合開車!”

木棍說“人真是天生的各有所長啊,別看你炒股炒得神,開車卻不行!”

大頭說“是,所以這車我也不想開了,打的多省心啊!而且證券公司附近也沒有停車的地方,隻能停到馬路邊,這些天光條子就讓老警貼了好幾張,我說這車幹脆給你開算了,我什麼時候要是用了給你說一聲,你給我跑跑!”

木棍忙擺手,說“那怎麼行,你的車我開著,算怎麼回事,要是真的不想開,你幹脆賣了算了。”

大頭說“賣了多可惜,這種消費品,一出店鋪就貶值,能賣幾個錢,還不如咱哥們兒開著玩。”

木棍還是不答應,說“你讓我開,我也養不起呀,養輛車一年花費可不是個小數!”

大頭說“你就掏個油錢,別的我負責!”

木棍有些心動了,說“要不我回去和梅花商量商量?”

大頭笑他,說“又不是把你家的車借給別人,有啥商量的?”

木棍自嘲地說“你不是知道嗎,我就是個氣(妻)管炎(嚴)、床頭櫃(跪)!”

大頭說“那是以前,現在你在陳大衛那兒當高管,掙的工資比梅花還多,也該翻身做主人了!”

木棍說“翻狗屁身,在外麵給人家打工,說不定哪天就讓人家給炒魷魚了!”

大頭說“哪會呀,就憑和陳大衛的同學關係,他就不會隨便炒了你,要是那樣,咱這幫同學見麵還不罵死他!”

木棍笑笑沒有吭聲,大頭說“那就這麼定了,我也不送你了,先把我自己送回家再說。”

於是,大頭就掉轉車頭,把車開到了自己家的樓底下,下了車把鑰匙扔給木棍,說“你就放心大膽地開吧,梅花不會怪你的!”

木棍說“好吧,我替你先開著,你用車了給我打電話,我還給你當陪練。”

臨走的時候,大頭對木棍說“和陳大衛見麵的事,你盡量早點安排一下,可別忘了!”

木棍答應說“忘不了!”

回家的路上,木棍腳踩著油門,心裏美滋滋的,明天早上開車送姚梅花和凡凡上學,他們不知道會多高興呢!眼看著天一天天地冷了,有了大頭的這輛東方之子,今年的冬天,他們一家上班上學的就不會像往年那樣遭罪了!

有車真好,大頭這家夥,有福不會享,這麼簡單的開個車就把他難住了,嗬嗬!不過,人家大頭是掙大錢幹大事的人,以後發達了,買輛好車雇個司機,不啥都有了!

三十、同學聚會陳大衛委托理財

姚梅花近來的心情好,氣色也好,臉紅撲撲的,一副精神煥發的樣子。

早上吃完飯,出門上班的時候,聽木棍說要開車送她和凡凡,而且以後大頭的車歸他開了,姚梅花一臉的不信,說“大頭也不是恁大方的人啊,不至於因為開車不熟練和不好找停車的地方,就把車送你開吧?!”

木棍說“不是因為這,那你說還能因為啥?”

姚梅花想了想,說:“肯定是大頭什麼地方有求於你了,收買你!”

木棍笑了下,說“他有求於我?我有什麼本事讓他求的,倒是我替陳大衛有求於他!”

就把陳大衛賣了房手裏有了閑錢,想讓大頭替他理財的事講了。

姚梅花驚得嘴張得老大,一臉羨慕地說“陳大衛那麼多房子啊,乖乖,看看人家陳大衛,房子多得住不完,咱還在這小破屋擠著,老天真是不公啊!”

看著姚梅花的樣子,木棍反感地說“陳大衛的情人還多得用不完呢!”

姚梅花聽出木棍話裏話外的反感,嘁了聲說“你這人就是自卑,一說到人家有錢你就敏感!”

木棍不耐煩地說“咱就事論事,你瞎扯那麼遠幹嗎!”

姚梅花委屈地說“我沒有大房子住,羨慕羨慕人家還不行呀,你管得著嗎!”又說“你就是個榆木疙瘩的腦袋,這怎麼是你替陳大衛求他呢,你這是給大頭送了個聚寶盆,大頭有了這聚寶盆,錢生錢的,發得不更快了嗎,怪不得他要把車送你開!”

木棍想想也是,大頭拿了陳大衛的這幾百萬炒股,假如翻了一倍,就是幾百萬的賺頭,刨去給陳大衛的百分之三十,還是個巨額數字,說不定大頭真是因為這,才把車子讓給他開的。

想到這兒,木棍覺得心裏有些不安,感覺自己開大頭的車怎麼有些像受賄呢!

把姚梅花和凡凡送到學校,木棍開車到公司樓下,剛下車,正好碰見騎著自行車的高天喜。高天喜手搭涼棚,誇張地說“喲,馮助理,車都開上了,不錯嘛!”

木棍用鑰匙“嘰”的一聲把車鎖了,說“不錯什麼,滿大街都是開車的,你也趕快買一輛吧!”

高天喜說“我還真想買,不過有個前提,得讓老板給我漲漲工資,馮助理,拜托你給老板說說!”

木棍說“好啊,有機會我提提!”

走進公司大樓,木棍心想,給你說個屁!接著想起禹洪峰找他,想讓他和陳大衛說說多發點年終獎的事。木棍思來想去,覺得要和陳大衛說年終獎的事,得拿文總說事。

正好今天陳大衛來了公司,木棍捷足先登,來到陳大衛的辦公室,先和陳大衛說了昨天見了大頭的事。

陳大衛問“建軍你了解清楚沒有,大頭炒股到底收益怎樣?”

木棍說“大頭炒股在證券公司那是數得著的,好幾家別的證券公司都想搶他呢,為了留住他,這家證券公司經理的辦公室都騰出來讓他用了,咱們同學鬼子拿到大頭那兒十萬塊錢,這才多長時間,已經快翻倍了!”

陳大衛的眼睛瞪得溜圓,說“真的嗎?大頭這小子簡直成精了!我也不要他給我翻倍,百分之三十的收益就行,但是他要保證我的本金絕對安全,虧了算他的,這點你得和他說清楚!”

木棍點頭說“不光要和他說清楚,還得和他簽訂合同,白紙黑字的,有個憑證才行!”

陳大衛說“那當然,就是老同學咱們也得先小人後君子,合同的條款你負責擬訂,基本原則就是保證本金安全!”

木棍答應了,然後說起了禹洪峰托付他的事“陳總,眼看著快到年底了,你看公司的年終獎怎麼發?”

陳大衛說“還照去年的標準。”

木棍斟酌著說“陳總,今年的情況和往年有些不一樣,文總那兒私下說不定會封官許願的,拉攏一些人跟他走,咱們這裏要不要多發些錢,收攏收攏人心啊!”

陳大衛有些不情願,說“現在全世界鬧經濟危機,人家別的公司都裁員減薪什麼的,我照著去年的標準發還對不起他們?”

木棍說“怎麼會對不起他們呢,這不是文總在這兒鬧的嗎?要是沒有文總這麼一出,我看絕對行!”

陳大衛擺擺手,咬著牙說“你看著辦吧,擬訂個標準,比去年漲個百分之二三十的就行了,不過你可得給他們講明白了,咱們公司今年的效益可沒有漲百分之二三十啊!”

木棍心裏的一塊石頭落了地,忙說“我一定給他們講清楚!”接著又問和大頭鬼子見麵安排在什麼時候,陳大衛說,就安排在今天晚上吧,這兩個小子長啥樣,我都記不清了!

說完事木棍從陳大衛辦公室出來,正好和文總打了個照麵,文總指了指裏麵,問陳總在不在。木棍點頭說在,兩人就錯身過去了。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木棍給大頭鬼子打電話,說了晚上在金宮大酒店見麵的事,然後伏在桌子上,擬訂起陳大衛和大頭要簽的合同。正寫著門響了一下,木棍抬頭見文總走了進來,皺著眉頭。

木棍忙站了起來,說“文總來了,你可是稀客,請坐請坐!”

文總也不說話,把手裏的一遝發票“啪”地一下摔在木棍的桌子上,說“馮助理好好審審吧!”

木棍拿起一看,原來是一遝報銷單據,心裏就明白了,是陳大衛故意卡著,讓文總到他這兒來的,但還是明知故問“文總,你這是……”

文總手指頭敲著桌子說“信不過我,我這個副總報銷,還得讓總經理助理審,笑話!”

木棍拿著單據,一副左右為難的樣子,他哪裏知道文總每天幹些什麼事、請了什麼人、到哪兒出的差,可是陳大衛這樣安排了,他也不能推托,就說“文總你先把這些單據放到這兒,我翻翻,等會兒我給你送過去!”

文總哼了一聲,氣咻咻地走了。

木棍又跑去找陳大衛,問“陳總,文總的報銷單據怎麼辦?”

陳大衛說“先放你那兒拖拖他,我就是要他老文明白,他在公司算老幾!”

木棍長出口氣,說“拖好辦,要是讓我審,我還真審不出個所以然!”

晚上在金宮大酒店的海參館,大頭見了陳大衛就抱拳作揖,說“陳老板,陳大老板,你可是難得一見啊!”

陳大衛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你別說,咱還真好多年沒見麵了,除了記得你的腦袋大,啥模樣都忘了。”

大頭捋了一把頭上有點稀疏的頭發,說“你陳老板是貴人多忘事!”

陳大衛說“啥陳老板不陳老板的,叫我陳大衛!”

木棍也在旁邊說“今天同學聚會,沒有外人,咱們都叫名字,要不顯得見外。”

大頭說“叫名字我不習慣。”

早來的鬼子說“該叫什麼叫什麼,要我說還是外號叫著親!等會兒我得罰大衛三杯,給我起這樣一個賊難聽的外號!”

陳大衛哈哈大笑,說“咱們上學時,班上幾乎每個人都有外號,好多都是我的傑作。”

幾個人說笑著坐了下來,陳大衛坐在主位點菜,點的都是些海參魚翅鮑魚之類的,讓木棍咂舌。上次老父親過生日來金宮大酒店吃的是普通宴席,下來還花了一千八,這次沒有個五六千的休想下來。陳大衛這樣下本錢,一方麵可能是看重同學情誼,也不排除顯擺的意思。

每個人麵前的酒杯倒滿了五糧液,大家夥先幹了一杯,陳大衛放下杯子說“咱班同學就沒有個管事兒的召集人,看人家別的班,每隔一兩年的都聚上一回,咱們班的除了關係好的有來往,其他的老死不相往來。”

鬼子點頭稱是,說“咱班的人心就是散,上學的時候,不論幹什麼,都比不過人家別的班,按現在的話說,是沒有凝聚力!”

大頭說“怨誰?怨就怨咱班主任,人家別的班經常搞這樣那樣的集體活動,咱班呢,不但沒有那麼多集體活動,班主任還經常敲打咱們不要拉幫結派搞小山頭,什麼玩意兒呀!”

陳大衛擺擺手說“不不,還是怨咱們自己,沒有個熱心的牽頭人,要不以後大頭你就當這個牽頭人得了,和咱們班的同學聯係一下,以後聚會的費用我包了!”

正嚼著菜的大頭像是被噎住了,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頭答應了,說“那——好吧,既然大衛發話了,我就來當這個牽頭人,奶奶的,就是挖地三尺,我也要把那些失蹤的同學找出來!”

木棍就笑著罵他:“媽的大頭你說的什麼鬼話,什麼叫挖地三尺?”

鬼子說“大頭你就是挖地三尺,有的同學也不一定找得到!”

大頭問“誰呀?”

鬼子說“蘿卜!”

大頭說“廢話,蘿卜去年出車禍,早燒成灰了,我就是挖地五尺也找不到他!”

幾個人哈哈大笑,到底是同學,餐桌上的氣氛很活躍,每個人肚子裏都有說不完的話。

木棍想趁著沒喝多之前,把陳大衛委托大頭理財的那紙合同拿出來說說,可是開了幾次口,都被陳大衛擺手打斷了。大頭明白木棍的意思,想說卻無從說起,陳大衛談興正濃,隻顧意氣風發地回憶著當年的往事,似乎早把和大頭簽合同的事忘記了。

那晚,他們四人幹掉了五瓶五糧液,喝得很盡興。臨走的時候,陳大衛拍著大頭的肩膀,說“大頭,以後咱班同學每年聚一次,除了蘿卜,你給我全叫齊,一個不能落下!”

大頭把拳頭舉在腦門前發誓保證“保證完成陳老板交代的任務,我回去就分頭聯係他們,先整個通訊錄再說!”

鬼子喝得有點晃,趔趄了一下說“通訊錄第一個先記我的電話,139378……”

木棍扶住鬼子說“你的電話還用說,大頭早爛熟於心了!”

大頭的話也多了,拉著陳大衛的手說“說實話,咱哥幾個,都不是等閑之輩,大衛你是第一個發跡的,不過,你記住,有句話叫做‘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木棍見大頭話稠,忙去拉他,陳大衛卻扯著大頭的手不放,說“我知道,大頭你小子就是那個青,想勝我這個藍,對不對?”

大頭一拍胸脯,說“就憑我這大腦袋,我就不信我比誰笨!”

陳大衛推了大頭一下,說“你小子比誰都聰明,但是大頭你記住了,還有句話叫做‘大智若愚’,知道嗎?”

鬼子大著舌頭接話說“我、我知道,咱哥幾、幾個,就木棍大智若愚!”

木棍自嘲地說“我大智若愚?我是大笨若愚,咱哥幾個挨個數數,就他媽的數我落魄不堪了!”

陳大衛擺手說“建軍你別謙虛,鬼子還說得真對,有眼力,我也看好你,路遙知馬力,以後的路長著呢,建軍你說不定是大器晚成!”

陳大衛的一席話,說得木棍心裏熱烘烘的,一下覺得前途光明了,心說但願吧,但願我馮建軍也有揚眉吐氣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