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王萬發在棺材裏活了以後,羊倌王六十就一直在王鳳同家的大門外轉悠,他不知道怎麼辦。他幾次想進院去救王萬發,可是一些喪心病狂的人就是不讓他進去。
棺材被抬出來了,他知道王萬發在棺材裏活著,可是,他毫無辦法。他隻能遠遠的看著出殯隊伍。他在思索著解救辦法,他終於想起了村裏另一個黨員張山牆,他真像一下想起了救星。他朝張山牆家跑去,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老遠的他就氣喘籲籲的喊:“山牆,山牆,山牆侄子,在家嗎?山牆,山牆侄子,山牆侄子!”他跑跑停停,停停跑跑。氣喘籲籲。
張山牆的老伴兒孔帶弟聽到有人叫喊,就急忙下炕,跑著小碎步出來。她隔著大門問了句:“誰呀?”門外沒人答話,孔帶弟隻聽到門外有喘粗氣的聲音。她急忙敞開大門,一看是王六十在大門外蹲著:“吆!是大叔!快進來。”
“我,我山牆侄子,在,在家嗎?”王六十喘了半天,氣兒還是不夠用的。用現代的說法就是老頭子跑的缺了氧。他在地上蹲著,仍然在大口的喘著氣。
王六十急切的神情,孔帶弟已經猜得八九不離十。她知道王六十來找張山牆是為了救王萬發:“大叔,你是為了王鳳同他爸找山牆嗎?”
“是啊,是啊!我大哥沒死!他們就去活埋他了!救救他!”
“啊!你說啥?沒死?”孔帶弟也非常地驚恐:“不是給熏死了嗎?”
“又活了!”王六十的氣還沒有全緩上來,他又停頓了一下問:“我山牆侄子呢?”
“嗨,真不巧。他出門了,去紅石縣孩子他大姑家辦喪事去了。孩子他大姑的老婆婆死了。這兩天把我急死了!他要在家沒準能管點事兒。可是他不在。我每天都出去打聽王鳳同他爸的消息。可我一個婦道人家,也上不了前兒。白白的看著這些人折磨這老頭兒。山牆說他去紅石縣最多五天,今天才四天。回來也得明天。”
王六十此時的氣已經緩上來了,他哭了:“大哥,不是兄弟不救你,你命該絕啊!”說著王六十回頭就跑。
孔帶弟說:“大叔,你上哪去?”
王六十說:“我到墳地看看!”
孔帶弟說:“你別跑了大叔,這麼大年紀,跑壞了。”
王六十感覺自己的的體力確實不行了,他站在那裏喘著粗氣。
孔帶弟說:“大叔,等等我。我也去。”
王六十等著孔帶弟。當二人磕磕絆絆走了不遠時,看到了王家的女人們都回來了。他和孔帶弟不願意見到這幫女人,就躲進了河溝下,等女人們說笑著過去。他又和孔帶弟出來,超墳地走。
王六十確實老了。跑了幾步,現在有點走不動了。孔帶弟說:“別著急大叔,慢慢走。”他倆放慢了腳步,快到墳地時。王萬發已經被埋進了墳裏。參與埋王萬發的人正有說有笑地往回走。
孔帶弟老遠地就看到了回來的人:“大叔,埋人的人回來了。”
王六十說:“快藏起來!”王六十之所以拉著孔帶弟藏起來,就是他被王有才踢怕了。他怕到不了墳地又被踢回去。他拉著孔帶弟躲在了一條小溝岔裏。
參與活埋王萬發的人,感到取得了勝利。他們像參加戰鬥取得了勝利一樣的興高采烈。誰也沒發現藏在溝叉裏的王六十和孔帶弟。
人們走過去以後,王六十和孔帶弟才來到了王萬發的墳前。一堆黃土埋起了一個墳。上麵插著紅、花、白三個幡,那三個幡被風刮的嘩嘩直響。它們似乎在為王萬發鳴著不平。一個白幡上的一條紙帶被風吹斷,隨著風飄飄悠悠的遠去。
看到此情景,王六十一下子跪在了墳前,雙手扒著墳上的土:“大哥,你兄弟沒能耐,救不了你!嗚嗚嗚嗚。”他隨說隨哭“我去找山牆侄子!他出門了。我和山牆家的侄媳婦來看看你!”說罷又放聲大哭。
孔帶弟也跪在了那裏:“大叔,你受罪了!會有人替你申冤的!”
王六十聽到這裏,猛地站起來,麵衝著孔帶弟撲通一聲跪在了那裏:“侄兒媳婦!大叔給你跪下了!”
孔帶弟一下子站了起來,忙著去拉王六十:“大叔,你這是幹啥?你這是折我的壽!”
王六十說:“你不答應我,我就不起來。”
孔帶弟說:“我答應你什麼?”
王六十說:“我不知道到哪去告狀,我大哥的冤死就靠我山牆侄子和侄兒媳婦你了!你答應大叔!替我大哥申冤!”
“快起來大叔,我答應你!”孔帶弟終於把王六十拉起來。
二人複又給王萬發磕了一個頭,離開了墳地。
回來的路上,王六十說:“侄兒媳婦,就靠我侄子你們倆了。我去放羊去了。”
孔帶弟說:“放心吧大叔,等山牆回來,就讓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