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她們就要像我們的母親和妻子一樣
把自己的美麗和青春化成泥
再用這些泥去啊護圍繞在她們身邊的孩子
就讓我們為美和夢再拖延一點時間
再留點時間給他們擁抱和接吻
晨霧啊,我們都是世間俗物
除了愛和夢,我們別無長物
觀音山遇雨
是該給蒙上塵土的花草和樹木洗一把臉了
它們風塵仆仆的樣子,總讓我們牽掛
它們那麼青春,那麼富有激情
它們那一身的紅花綠葉,也是我們的臉
既然已經把它們攬進懷中,觀音山
我們就要用整個身心去愛它們
把它們當成皇帝的長子,百姓的幺兒
觀音山,不管我們是自己的皇帝還是百姓
我們都要一門心思愛它們
就借天空的一把力來愛它們吧
就從頭發開始,最後到達它們的腳根
這不,你看那一朵荷花,在雨中是那麼漂亮
那是不是你夢中尋覽的仙子
是我們心中共同的佛
行走在耀佛叢林
順著這條小道走下去
前麵肯定是我們盼了好久的幽處
那裏樹枝牽著樹枝的手,葉子靠著葉子的肩膀
花兒和果實就不說了,它們有滿肚子的話要吐
有些話是一輩子也吐不完的
比如最後形成的核
是以種子的形式傳給了下一代
那是叢林中的另一條路
它迎接的腳印是要以根須的形式紮下根來
如果那也是佛,那是生命中的佛
她堅韌,包容,一路上都在開花結果
佛啊,你就端坐在我心中
我會沿著這條道路走下去
前麵肯定不是荊棘,而是漫山遍野的花果
感恩湖
就讓我再在這湖邊站一會兒
在這麵鏡子前,我先正正衣冠
再來端正自己的形象
我要從自己的臉,照到自己的心
如果有可能,再從心照到靈魂
什麼是我畢生的追求?我行走在天地間
那麼多人向我伸出愛的手
我默默念著他們的稱謂:
父母,親人,恩師,同事,陌生人
朋友,愛人,孩子,擦肩而過的人……
在我心中也有同樣的感恩湖
它的湖水是我感激的淚
我用整個身軀作為湖的堤岸
我的心中時常泛起萬卷波濤……
2011年6月,獲《人民文學》雜誌社、《詩刊》雜誌社主辦的第四屆 “觀音山杯”全國詩歌大賽優秀獎。
無法報答的恩情(組詩)
拜祭父親
又是一年清明節,父親
我知道您在地下並沒有安睡
二十六年了
我總有那麼多事
讓您牽腸掛肚
讓您一次又一次走進夢中
您不指點江山,您指點我腳下的路
該怎麼走
父親,事到如今,我一直認為您活著
不隻是在心裏,而是活在現實中
惟一不同的是,您不食人間煙火
我一次又一次舉杯邀您,您搖搖頭
非常幹脆地走開,不帶一絲雜念
父親,今天是清明節
我到您安睡的地方來看您
我沒有帶鮮花,您生前說那是生命
也沒有帶美酒,您已經不再食人間煙火了
我隻帶來幾大團鞭炮和妻兒的心
您已經上了年紀,耳朵肯定有點背了
我用鞭炮的響聲來敲您的門
父親,您想躺著您就躺著
您也不必睜開眼睛看我
兒我,現在什麼話都說不出了
我就在您墳前磕三個響頭
噙住我已經熱淚盈眶的淚水
父親,在您麵前,我要做一個
有淚不輕彈的男兒
好讓您在另一個世界
少一份牽掛
多一份真正的安息
在母親墳前
我先得感謝您墳前的小草和它們頂在頭上的小花
感謝地裏的蟋蟀和泡桐樹上的喜鵲
它們才是您真正的兒女
它們無怨無悔,日日夜夜陪伴著您
而我從小就是您的小冤家
長大成人後,還總讓您牽腸掛肚
那時我想跑,逃脫您的羈絆
哪知道那羈絆,是您的柔腸
現在陰陽相隔,母親
我忙於生計,幾年才來看您一回
作為兒子,我連您墳前的小草和蟋蟀都不如
更不用說泡桐樹上的喜鵲了
我問心有愧呀,母親
小草都能給您花香,蟋蟀都能給您歌唱
而更多的時候,是您在打聽兒子的風聲
在這世上,我肯定不能做到風聲水起
但是母親啊,從此以後
我要把小草和蟋蟀認做兄弟
把泡桐樹上的喜鵲,定為要攀的高枝
我已該到鳥語花香的年齡了
我也要用花香和歌唱的方式
回報安睡在大地懷抱中的您
和包容我們母子的大地
那些年
那些年,我在生活裏忙碌
母親一直在老屋的大門邊等我
等不到我的身影,就等我的音信
而我,全然顧不了她的等待
我全然顧及的生活,它卻顧不了我
我那麼多汗水誌願充當生活的肥料
結果卻澇了一地,使土地的鹽堿加倍
那些年我在夢中,從沒有見過母親的白發
但每次回家,母親的白發卻次第開放
那些年,我沒有在意
母親的白發是盛開的思念
直到白發梨花帶雨
那些年,當我真正懂得白發的含義
母親的白發卻像霜期的果子
雨雪紛紛,紛紛掉落在地上
連同對我的思念和等待
恨鐵
鐵有很多種恨法,媽媽
但有一種我最得心應手
不說您也知道,那是您言傳身教
原來您用在我身上,現在我傳給兒子
和您一樣,我也希望兒子,成一塊好鋼
所以,除了學校布置的作業之外
我又給他加了至少三種元素
一種元素叫課外知識,權且把它叫錳
一種元素叫人格,權且把它叫碳
再一種就是處世哲學,權且把這叫鉻
剩下的就是恨了,它是爐中熊熊燃燒的煤
但我卻無法知道這最終能恨出怎麼樣的鐵
媽媽,就像您恨我
媽媽,我也不知道最終那磅鐵
會被我恨出什麼樣的結果
1月27日,踏著冰淩去奔喪
老嶽父1月26日走了,像他草木般的一生
最後走時,老天爺不讓他沾染這世上的塵埃
那一天的冰淩不下五寸
他無法選擇,冰淩成了一個農民最終的路
1月27日,踏著冰淩去奔喪
一家人蹈入寒冷,那冰的硬度
不比平常的鋼鐵差多少
上蒼是不是以這種方式對我說
生活啊,如覆薄冰
而我不得不給上蒼一個回敬
在這薄冰的下麵,我還有親情做底子
妻兒們走了六個多小時,我和他們相依為命
走著走著,我們潸然淚下
腳下的冰淩啊,你可知道,我們這是去送一個在天之靈
2011年1月,獲貴州首屆網絡文學大賽一等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