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我們一行四人驅車到野鴨穀山口,然後棄車換乘馬,向野鴨穀前進。正是春暖花開季節,路邊叫不出名字的野花競相開發,姹紫嫣紅,不時有野鴨子從矮樹叢中嘎嘎飛過。首長心情很好,不住地說些這個地方的逸聞舊事,我這個所謂的“大百科全書”反倒無用武之地。

野鴨湖狹長一條,麵積並不是很大,鑲嵌在峽穀之間,湖水碧藍,發出藍寶石似的璀璨光芒,湖麵上漂浮著一層輕紗般的霧氣。湖邊雜樹生花,野草叢生。我從馬背上取下釣竿、魚蟲等一幹家什,市委書記和局長已經支好遮陽傘。首長對周邊環境很滿意,迫不及待甩出線,坐等魚兒上鉤。

首長的手氣很好,魚兒似乎也有趨炎附勢的毛病,前赴後繼地咬鉤。市委書記和局長一個勁兒跨首長釣魚水平高,並成心邀請首長做我們市釣魚協會的會長。首長笑微微的,手指壓在嘴唇之間,示意他們不要驚擾了魚兒。他靜靜觀察著湖麵的水花兒,憑手感就知道又有魚兒咬鉤了。

中午我們支起三腳架,架起行軍鍋,燉了一鍋魚。首長釣到得幾乎全部是白條,俗稱棒棒魚,這種魚肉質細膩,很香。這種魚也很嬌貴,出水便死。首長吃得很興致勃勃,不住地說,隻有自己勞動獲得的果實,吃起來才香甜。

日頭偏西的時候,首長戀戀不舍地收拾好工具,打道回府。首長興趣不減,津津樂道地對我們傳授釣魚經。路過山口的時候,看見一輛客貨兩用車拋錨了。首長說,這荒山野嶺的,哪兒來的車?市委書記說,也可能是打野鴨子的吧。首長說,走,過去瞧瞧。市委書記麵有難色,首長,您工作忙,就算了吧。首長說,見到路人有難,問都不問一聲,豈是共產黨人所為?便不理我們,獨自策馬過去,我們緊隨其後。

客貨車前蓋打開,倆人趴在裏麵修車。首長親切地問,小夥子,需要幫忙麼?一個小夥子抬起頭看了一眼首長說,你都這麼大歲數了,能幫什麼忙?首長取出一盒中華煙塞給小夥子說,休息一會兒,抽著玩兒吧。小夥子樂了,說看您像個領導,到這個荒山野地幹嘛?首長說,先告訴我,你們來這兒幹嘛,打野鴨子嗎?小夥子說,咳,甭提了,昨天晚上,我們當官兒的也不知道哪根筋抽上了,非得讓我們趕在今天太陽出來之前,把300公斤活蹦亂跳的白條放進野鴨湖。魚是放進去了,這破路把車子也給顛散架了!

首長臉色驟變,陰得能滴下水來,轉身往回走。市委書記誠惶誠恐地跟上去說,首長,您聽我解釋,這個野鴨湖,隻有野鴨子,從來就沒有過魚。我們總不能讓首長空手而歸啊……

自打首長回去後,就再也沒來我們市釣過魚。據說,首長把那套心愛的漁具送了人,並發誓再也不釣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