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先生,你知道嗎?”她的聲線輕輕的、倦倦的,有點像是呢喃般,“我從不曾有過工作的經驗,即使家裏開的就是度假村,家人卻從沒讓我去幫過忙……”
崔賢微怔。
她家是開度假村的?那麼說來,他們兩家算是同業呢!
“我是母親四十歲時才生下的,從小就倍受雙親及兄長的保護及疼愛……”
她想,她一定有點醉了,因為醉了才會不停的說話。
不過,這種感覺真好,而她也好慶幸有個像他這樣的人能陪在她身邊,聽她說話。
“求學階段,我念的幾乎全是女校,每當聽到同學們高興的談論著她們的男朋友及戀愛經驗時,從沒交過男朋友的我好羨慕,但是我……我家人告訴我,總有一天他們會幫我找到一個能愛我、保護我一輩子的人,他們要我在這之前好好的充實自己,做一個能讓人一見就覺得我會是個好妻子、好母親的那種女人……”
崔賢靜靜的聽她吐露心事,他看得出來,她心裏累積、壓抑了很多東西。
她的環境跟成長背景保守傳統,而且封閉,也就造就了她乖順、自製,又拘謹的個性。
談一場自由的戀愛、答應男友的旅行邀約,這種在其它同齡女孩子身上再自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對她來說卻是一種叛逆,甚至是冒險。
“我以為愛情沒那麼難,以為自己可以決定一切,結果……”她苦笑著,眼眶也濕了,“我不該叛逆的,我不該渴望愛情,我應該乖乖的等待安排……”
淚水自她眼眶中湧出,瞬間在她臉頰上留下兩行淚痕。
“當我發現自己受騙時,其實好想立刻回家,可是我的朋友卻力勸我留下……”她抹去眼淚,但新的眼淚又立刻湧出。
她努力的擠出笑容,不讓他看見她的脆弱及迷惘。
“她說一定會有好事發生,會有好事發生……”
看見她努力的想笑得燦爛堅強,崔賢隻覺心好痛。
她一定不知道她的眼淚是多麼的讓人為她心疼不舍。
對他來說,女人有兩種。一種讓人想跟她較量,就像賀琪;而另一種讓人想緊緊的抱住她,就像……她。
他還沒遇過讓他想抱著的女人,而她卻給了他那種衝動及感覺。
他想,那就是讓他混亂的源頭、就是他一直無法對她視而不見的原因。
這一際,他恍然明白,她對他來說不是客人,而是“女人”。
這個發現讓他很震驚,因為這是他過去從不曾經曆過、發生過的。
愛情隻是多巴胺加上腎上腺素所造成的興奮感,那麼……跟她在一起時的舒服感覺,和看見她綻開笑顏時的幸福感,又是什麼造成的?
突然,他好迷惘,而他從不曾因為女人或感情而感到迷惘。
不,這隻是腎上腺素分泌失調所造成的。他在心裏這麼想著。
“崔先生,你知道嗎?”她的聲音軟軟地,“我來這裏遇到的好事就是認識你,真的謝謝你……”
“謝謝?”
“嗯。”她點點頭,看著他的眼睛因為眼淚而閃閃發光,“謝謝你幫了我,謝謝你陪我說話,謝謝你填飽了我的肚子……”
他幾乎不敢直視她,因為隻要多看她一眼,他心中的迷惘就更深。
“謝謝你讓我找回了一點點當女人的自信……”
他微怔,“啊?”
她的意思是……那個騙了她的男人讓她失去了當女人的信心?
不,她是很棒的女人,是那個男人配不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