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盯著對方)這是你對你自己的認識?

愛情:不是全部,但是最根本的。與眾不同的,是沒有人能看出我所具有的魅力始終處在瞬息萬變之中,並不斷地褪去彩色。我的才能在於,擅長掩飾這一點。我喜歡同人類開這種無傷大雅的小玩笑,捉弄捉弄他們。不然,他們就會無聊得發瘋。(停頓片刻)不過,天長日久地玩著同一種遊戲,會膩煩。如果你同意,我倒願意穿上你的服裝,扮演一次死亡公子。也想借此機會考驗一下,人們對我是否像他們所說的那樣忠貞不渝。

死亡:可是,我無法扮演你,我不會演戲。

音樂在明亮與陰影的過渡區跳躍著穿過舞台。

音樂再次出現,樹隨後。二人並排跳著同一樣的舞,橫過舞台。在他們即將隱沒的時候,響起骰子滾動的聲音。

死亡:你聽,他們又在賭博。這次的賭注是你!

愛情:(神經質地起立)你,你……

死亡:(仰頭盯問)你的隔壁就是賭場?

愛情:(生氣地)你這樣疑神疑鬼,難怪人們都躲開你!

死亡:(抓住對方的一隻手)真的,你聽!

骰子之聲頓失。

愛情聽了一下,嘲弄地一笑,掙脫開,走向一邊。

死亡:他們都在看著我們。他們在笑,笑我無法使你相信我。他們故意中斷賭博,不讓你察覺這種狂大的勾當就在你的身邊進行。你認為他們遠在天邊,甚於相信我的話。

愛情:不,我相信自己的直覺。

音樂和樹出現。音樂急速跑到光區邊緣,喊:“藏好啦!”然後蹲下身子。樹躡手躡腳地從愛情和死亡麵前繞過,走到音樂麵前時,東聞西嗅,像一條獵犬。音樂忍不住伸出一條腿,將他絆倒,然後笑著逃向側台。

賭場的嘈雜頓時響起。樹驚疑地追下台去。

死亡:(霍地站起)沒想到,你這裏確實是一個賭場,你想把我拉進賭局!在肉體凡胎之間,憑你的賭技,可以無往而不勝,對不對?(逼視對方)

愛情:假如你對自己缺乏信心,我可以諒解你。你畢竟沒有豐滿的大腿和乳房,你因性欲倒錯而情場失意,而且已曠日持久。我同情你。但是,你不能誹謗我。我生平唯一討厭的,就是賭場的氣氛和賭博的味道!

死亡:但是你自己就開了一家全世界最大的賭城。(凝視遠方)我看到,一具具年輕的生命,被紛紛拋進你巨大壁爐的火焰中,像上帝焚燒葡萄樹枝那樣。你聽到他們被你焚毀時劈劈剝剝的聲響麼?他們每個人都輸給了你,於是你便把他們當作葡萄樹枝,把死在你懷中的軀體拋進火中!

愛情:我可是將你待為貴客……

死亡:(不理對方)你盡管擁有一切,我也要向你挑戰!以我的本來麵目,以我永恒的耐心和毅力去愛他,等待他,並戰勝你。我見過,在他是小孩子的時候你是多麼冷落他。而他老之將至的時候,你就會把他拋諸腦後。那時候……

愛情:(忍無可忍)那時候你就可以拾我的殘羹剩飯,把他奉為至寶,與他長夜廝守,對麼?(冷笑)既然你對我如此無禮,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我告訴你,這個人,我要他永遠不老,永遠不死,我要讓你的一切期待和愛慕都化作泡影!

死亡:那不可能!

愛情:(走近對方)完全可能!你別忘了,他一絲不掛已經10個月了。一絲不掛,意味著什麼,你知道麼?意味著他永遠長不大,永遠不會老,永遠不會死。他本能地畏懼你,你對他的期盼令他在夜夢中發抖。他有抵禦你的武裝係統,他已建築起一整套排斥同性戀的精神體係。

死亡在台上徘徊。

愛情坐下來,悠然自得地望著對方。

死亡:(自語)唯一的辦法,就是治愈他的裸露症。(步至後景)

愛情:(轉身麵向對方)這次,公子可要落入世塵的賭局中了,不會後悔麼?

死亡:(立定)我別無他法。

愛情:而且注定失敗?(笑)

死亡:不,我們等著瞧,誰笑在最後。

燈光漸熄。與此同時,骰子聲由急而緩地傳來,伴隨著愛情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