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們簡單的收拾了一些隨身的東西,離開了家,踏上了去山西的路。一路上於鐵鎖想盡辦法逗黃寶蓮開心,在於鐵鎖開朗性格的強力感染下,黃寶蓮的心情也慢慢的好了起來,兩人有說有笑,打打鬧鬧的,玩的不知道有多開心呢。
雖說已是正月時節,但一到晚上天氣還是非常寒冷的。所以每當過了半下午,老爺子就開始尋找借宿的地方了。一般他都會選擇在一些鄉村農家借宿。農村人好說話,隨便給他們幾個錢,他們就會非常熱情的招待他們了,真是又暖和,又實惠。
晚上睡覺時,他們爺孫三人就擠在一個炕上,同蓋一張被子。於鐵鎖時常會鑽在被子底下去撓黃寶蓮癢癢。起初黃寶蓮還會感覺到不好意思,會害羞,但是時間長了她也慢慢習慣了,總感覺和於鐵鎖在一起會有無限的樂趣。
有一天晚上,於鐵鎖和黃寶蓮玩鬧了一陣後,黃寶蓮說:“你整天就愛玩鬧,難道你從來都沒有為什麼事煩惱過嗎?”
於鐵鎖歪著腦袋想了想說:“當然煩惱過,我大和我媽死的時候我就很長時間都不開心,後來被爺爺收養之後,我的性格才慢慢的開朗起來。”
黃寶蓮又問道:“你爸媽也是被那個地主家害死的嗎?”
於鐵鎖聽到這句話後,沉默了好一陣子,當黃寶蓮再問他時,他才一五一十的跟黃寶蓮講了自己的身世。
原來於鐵鎖之前住的那個村子叫白溪莊,他父母是佃農,一直租種著大地主周大富家的地,1927年以前,日子還算過的去。自從1927年以後,陝西大旱,好幾年滴雨未下,土地幹涸,寸草難生,餓死的窮人不計其數,屍殍遍野,人們為了活命,慌不擇食,草根、樹皮、黃土、鋸末等什麼都吃,能想到什麼就吃什麼。
好在於鐵鎖的父母精打細算,平日裏積攢了一些糧食,再加上草根樹皮等摻和著勉強撐了兩年。
有一天,於鐵鎖和他的父母正在吃飯,桌上擺著兩碗清湯和半個高粱麵的窩頭。一家三口誰也舍不得吃那半塊僅剩的幹糧,推來推去,相互謙讓著讓對方吃。最終父母倆決定把這半個窩頭給鐵鎖吃,自己隻喝那碗清湯。
當時鐵鎖含著眼淚剛把窩頭放在嘴邊,突然周大富帶著家丁踹門而入。
這個周大富是這一帶最大的地主,他家的地幾個村的佃農都租種不完。家裏還養著幾十個家丁打手。他為人刻薄狠辣,時常欺辱鄉裏,佃農們沒人不怕他,受他欺負也隻能忍氣吞聲。即使在大旱期間,他從不體恤佃農的死活,租子半兩不少的照收,誰家不交就毒打一頓,過一段時間再來。好多佃農們不是餓死就是被打死。
他踹門進來看到於鐵鎖手裏的半個窩頭,一把搶了過去,罵道:“兩個狗東西,還敢騙老子,不是說沒有吃的了嗎?這是什麼?識相的快把你家裏的糧食都拿出來,要不然我把你們一窩狗東西全宰了。”
於鐵鎖的母親哭著說:“我求求你了東家,我家就剩這半個窩頭了,我兩個大人餓死不要緊,我們家鐵鎖可不能餓死啊,他可是我們家的獨苗啊!您就行行好吧!來世做牛做馬也要報答您的恩情。”
周大富聽完於鐵鎖母親的哀求無動於衷,奸笑著說:嘿嘿,我就喜歡看你們這些賤民求我,不過你們求我也沒用,這年頭人命不如狗命,我如果免了你們家的租子,那其他人的也就沒法收了,萬一再旱幾年,我這個大地主不也得餓死嗎?所以呀,我得活著,你們的死活我可管不了,我隻管收我的租子。快說,你們家的糧食藏哪兒了?”
於鐵鎖的父親說:“我們家真的沒糧食了,你們今天就是把我們家房子拆了,我們也沒糧食能交給你們。”
周大富聽於鐵鎖的父親這麼一說,立刻火冒三丈。一回頭對身後的家丁說:“大狗,給我打。”
大狗聽到周大富的命令後,二話不說就撲了上去,提著木棍對於鐵鎖一家三口一頓狂打。
於鐵鎖的父母為了保護兒子,把他抱在身下,任憑那群惡狗如何撕打他們,他們也要將於鐵鎖護的嚴嚴實實。不讓他挨到一拳一腳。
這時於鐵鎖在父母身下拚命的叫喊著:“不要打我大、我媽,不要打我大、我媽……”
家丁們哪裏肯理會他。
又打了一陣子後,周大富說:“行了,別打了,萬一打死了我找誰收租去?走,去下一家。”
周大富走後,於鐵鎖見父母久久未將身子從自己的身上移開,他叫了兩聲,也沒見回應,於是他使勁的推開一看,他們分別躺在炕上,一動也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