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隻愛一次:“有點奢侈地占了個大二居。”
杜海濱:“一個人住不害怕?”
一生隻愛一次:“我喜歡安靜。”
杜海濱:“晚上檢查一下門。”
一生隻愛一次:“我這小區很安全。”
杜海濱:“現在有點亂,小心點總是好。”
一生隻愛一次:“謝謝。”
杜海濱:“周末也沒朋友訪?”
一生隻愛一次:“你是說男朋友吧?目前還沒。”
杜海濱:“該交了。”
一生隻愛一次:“沒合適的呀。”
杜海濱:“找個合適的還不容易。”
一生隻愛一次:“我有點傻,搞不清什麼叫合適。這詞太模糊了。”
杜海濱:“你不傻,隻是還沒遇到合適的。”
一生隻愛一次:“白馬王子?”
杜海濱:“你還處在做夢的年紀。”
一生隻愛一次:“你沒夢想了嗎?”
杜海濱:“我被現實固化了。”
一生隻愛一次:“不懂。”
杜海濱:“自由是好的,但責任更重大。”
一生隻愛一次:“雖被固化了,但也是個好男人。”
杜海濱:“嗬嗬。多問一句,你父母做什麼的?”
一生隻愛一次:“做點小生意,剛能吃飽飯的那種。”
杜海濱:“應該挺為你驕傲吧,也不管你。”
一生隻愛一次:“什麼驕傲,我乖乖的不惹事他們就阿彌陀佛了。”
一生隻愛一次:“他們忙得很,沒功夫管我,我也沒打算讓他們管。”
杜海濱:“你挺有主見。”
一生隻愛一次:“什麼年代了,我的生活我做主。”
杜海濱:“打算以後做翻譯了?也不錯。”
一生隻愛一次:“嗬嗬,不是,本職工作是順義那邊國際學校的物理老師,暑假沒事才客串一下翻譯,愛好罷了。”
杜海濱一下子又仰慕了許多:“好職業。”
一生隻愛一次:“好在假期多。你要當一輩子的建築設計師了?”
杜海濱:“估計是這樣。”
一生隻愛一次:“有前途,現在每個城市都在大興土木,你這樣的人才可閑不著。說起某個高樓大廈是你設計的,每次看到應該很驕傲吧?”
杜海濱:“習慣了,也沒什麼驕傲不驕傲的。”
一生隻愛一次:“好了,不聊了,看得眼睛疼,我要出去轉一圈。”
杜海濱:“好的,玩得開心。”
一生隻愛一次:“下周帶你去吃江蘇菜,以此感謝你幫了我大忙。”
杜海濱:“客氣。一個大男人讓女孩子請?”
一生隻愛一次:“你可以點便宜的,幫我省點錢。”
杜海濱:“到哪裏轉?”
一生隻愛一次:“正學現代舞呢,公司對麵。”
對方下線了,杜海濱心中高興,忽然有點呆呆的,不知幹什麼才好,就把網頁拉下來,又仔細瀏覽了一下他們聊天的內容。
若琳從廚房出來時,看到她丈夫已晃悠在客廳裏,有一搭沒一搭地與兒子說著話。看著他懶洋洋地走到窗前,沐浴在模糊的陽光下,太陽上飄著浮雲;看著他心不在焉遊移的眼神,魂都不知道飄到哪裏去了。兒子看動?片到興奮處張著手指叫他,他轉過腦袋,悵然若失。最後看著他若無其事出門了,散亂的腳步,沒什麼目的似的。
她站在窗台上,他的車正駛出小區……
“好久沒聯係了,現在忙什麼呢?”
“嗨,我就瞎忙,公司破事兒多,每天還得去幼兒園接送閨女,腳不連地了,想去你那裏坐坐的空都勻不出來。”
“忙好,忙著才能掙錢。”
“嗨,掙什麼錢,夠自己花的就行了,別看公司小,五髒俱全,每天也累著呢。”
“嗯,累也好,充實。蕊蕊該上小學了吧?”
“明年。明年七歲了,上早了我怕她跟不上,厭學。”
“我也發愁呢,我這附近沒有特別好的小學,幼兒園也隻是一般的。”
“你家小樹小呢,幼兒園好不好我覺得沒什麼太大差別,我家姑娘上一年讚助五萬的部級幼兒園也就那麼回事,也沒學到特別多的東西,幼兒園的名氣有點大罷了,不覺得虧待她,上了也沒什麼用,人家普通幼兒園也教得差不多,隻要幼兒園的老師教得用心就行。”
“唉,你家趁錢,有的挑,還有個比較,我家小樹到時也隻能往幼兒園門口一推了,怎麼上隨他去,反正也沒錢給他花。”
“嗨,說什麼呢,杜海濱收入也不比我家老胡低多少,不上最好和最差的,挑個一般的總可以,路遠點你可以去接送,反正你也在家待著。”
“我家房貸每月得還啊,雜七雜八,用錢的地方忒多,不像你們兩口子,雙份收入。等小樹上幼兒園了,我也想出去找找,找個兼職也行啊……”
“你都給杜家生了個大胖小子,海濱能舍得讓你出來?真是的。”
“嗨,反正自己掙了自己花得痛快,誰有不如自己有,老公還得伸伸手。”
“你伸手怕什麼?他又不是不給。”
“他給,他不限製我花錢;我也不亂花錢,他也知道。我就是在家悶了,怕與社會脫節,像你一樣有點事做做多好。”
“那行,我這個小公司明年要收成好一些,你來替我當管家吧。咱們誰跟誰啊,到時候還要找杜海濱幫點項目上的忙呢。”
若琳本不願意與殷月紅打交道,怎麼說呢,為人處世都不是同一道兒上的人,沒她的聰明、潑辣和闖勁。再說她那種風騷的行事風格,也怕沾了晦氣。一個清清白白、光明磊落的女人,即使沒太多生存的本領,也不一定是個弱點,有相當多的男人很認這一點。
不過她現在確實想與她聊一聊,像聊家常那樣,直覺告訴她最近杜海濱出了問題,沒準正與某個女人糾纏不清,她不知道該怎麼做,想平靜,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但內心並不能真的平靜下來,很害怕,害怕溫暖幸福的家庭出現拋錨事故。她想向她請教,遇到這種事能怎麼辦,該怎麼辦,萬事消滅於萌芽狀態,該怎麼把他從正探頭探腦階段拉回來。三個臭皮匠勝過一個諸葛亮吧。
“你最近有……空閑的時間嗎?聊聊。”
“哦,你有什麼事吧,有事不用等空閑,隨時都可以啊。”
“也沒什麼事,就想找你說說話。”
“那好,明後天我正好去你那一片辦點事,去你家看看小樹寶貝,順便蹭你一頓午飯啊。”
“沒問題,我做菜還是那麼香。”
掛了電話,鬆了一口氣。遇到事還是生活閱曆豐富的人能給點點撥和建議呀,想到這兒又幾乎煩躁起來,因為想到了於麗美,那死丫頭最近好像精神不正常了,總莫名其妙地三更半夜打她手機,嘰嘰歪歪講她與曹友諒之間的可笑種種,半天停不下來,還讓她給評理……太傻了,五年前就該斷的,你與他比拚什麼時間?為此她晚上就把手機關了,座機也拔掉,說寶寶半夜聽到電話鈴就鬧騰,哄不好。
就在剛才她通電話時偶爾還能聽到“嘟”、“嘟”一聲聲的背景雜音,沒準就是短信。一看,果然有三條,條件反射般,她的神經有了壓迫感。
“琳姐,你不想理我了嗎?”
“琳姐,現在找你說句話太難了,畢竟是幸福的人,想必我糟糕的話題破壞了你的好心情。我知道你討厭我了,覺得我傻,是個傻瓜,太輕信男人的謊言,耽誤了自己的一生。大家都詛咒我吧,我自作自受!”
“不要躲我好嗎?我真的很苦悶,尤其受不了漫長黑夜,常常失眠,白天也比晚上好不了多少,請不要拋棄我,給我點安慰吧,姐姐!”
若琳愣在那裏,盤算著一會兒給她回一條保重、安慰她之類的短信,還是暫時不理,一兩個小時後寶寶醒了,再給她匆忙打一個,安慰她、解釋一下原因。
正想著,手機遭蛇襲擊了般吱地響了一下,沒等響第二下就接通了,跑到書房,關上門,邊說話邊打開窗戶,讓外邊的喧囂衝進來。
“麗美,不好意思,這兩天寶寶不太舒服,不按點睡覺,怎麼哄也哄不好,我都要累死了,裏外都靠我一個人,海濱不管,忙工作……對不起。”說完又覺得不好意思,解釋太多,反而有?蛇添足之嫌。哎,隨她去。
“哦,小樹樹沒事吧?小家夥的事要緊,我以為你嫌我煩了。”
“傻妹妹,說什麼呢,我是顧不過來,一天睡仨小時,整天犯迷糊,腦子昏昏沉沉的,生了孩子感覺智商退化不少。”
“不好意思,打擾你。”
“客氣。你怎麼樣?”
“不好,我給曹友諒狗賊害死了,拖了我五年多,現在他又說婚不能離——不是離不了,是不能離!”
在頭皮發麻中,她自動控製般又在述說這幾年一直糾纏不清的主題,祥林嫂似的,從頭到尾、從尾到頭地嘮叨。她也隻得接著說:“嗨,早跟你說什麼來著,就給他一年時間,撐死了兩年,沒動靜趕緊放手,男人的話你能信?”
“可他一再信誓旦旦地說愛我,一定會給我一個家……”
“事實證明是謊話!”
“我太傻了。”
“是人都會走彎路,這是成長的代價。”
“我恨死他了,讓我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唉,看開點吧,有人被男人拖了二十五年,拖到四十多歲也沒結成呢。男人有了家,有了孩子,離婚就不容易了。你還在他身邊耗著幹嗎?為了自己早做打算吧。”
“我跟他時二十三歲,現在二十八了,絕不能白白饒了他,我要最後一搏!”
唉,五年前就開始搏,現在還要“最後一搏”。若琳隻得不痛不癢地安慰叮囑她:“別做傻事,別再傷害自己,十年後你再看今天,你會覺得今天的事情很可笑,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你可以現實點,要他一筆錢作補償,以後好好走自己的路吧。”
“我會的,我會跟他要一百萬作為我的青春和精神損失費。”
“嗯,他會還你一個合理的價,到時你也不要太逼他,合理的價,一次性付清,別打欠條或分期付什麼的,一次幹淨了,別再和他待在一起了。”
“唉,合理的價位,多少是合理的呀?我就怕他沒有這筆錢,他老爹他老婆現在看得他可緊了,他的錢隻夠自己花的,媽的,一窩子賊精!”
“這你就別管了,讓他自己想辦法花錢免災。他家大業大,你還替他考慮這個?別傻了,拿到錢,有多遠走多遠吧,找一個善良心好的人過日子,後麵的日子還長著呢。”
“琳姐,我很羨慕你啊,老公好,有個兒子,擁有一個真正的家……好人有好報吧。我以後可能不在這個城市了,回老家也一樣生活。”
“嗯,現在哪裏都一樣生活,都一樣收獲幸福的人生。北京也有不如人意的地方,房價高,物價高,生活成本居高不下,我住的這一套房子,得還款二十年呢。我父母就過不了每月舉債的日子,我也是剛剛習慣,沒什麼辦法罷了。”
“你老公能掙錢啊,不用你操心,隻管看孩子就行了。”
“他也是拚命幹活,大家的日子都差不多,走到哪一步都有哪一步的煩惱,沒有十全十美的,能過下去就行。”
“行了琳姐,你算是幸福的了,這幾個人中也就數你日子最好過,殷月紅以前牛×哄哄的,現在雖也繼續牛×哄哄,誰都知道,她的日子也不一定好過。”
“你錯了,其實殷月紅的日子最好,她有主導權。”
“什麼主導權,日子過長了,胡星鬥能沒怨言?差了人家前妻一大截,還帶個拖油瓶,隻能用拚命幹彌補罷了……你怎麼了?”
“哦,在聽寶寶醒了沒有。嗨,殷月紅本領大,哪用得著我們操心,我們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嗬,其實我真沒想到她能和胡星鬥走在一起。”
“人家是有本領的人嘛。”
“原諒我罵一句:騷貨!我就看不上她的那一股騷勁,眼珠子長在頭頂上,她隻看得起和她有同樣地位和比她有地位的人,她有本領也隻是向上爬的本領。這個絕對不善的人。”
“嗨,她善不善良也不關我們的事,朋友罷了。”
“對,也沒什麼,胡星鬥那種人也不是多正派,也隻有殷月紅這樣的人能看得住,惡人自有惡人磨吧。我隻不過討厭她在背後說人家壞話,胡亂評價別人,就她一個好人、聰明人似的,受不了她能裝×的那一套。自己再有能耐,再自以為多了不起還不是照樣被婆家看不起,她以為嫁給北京人自己就是北京人,農民的劣根性就沒有了,是她不自知而已!算了,不說她了,人人都有一本難念的經而已。我他媽明天混到哪一步還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