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香語?她撒什麼謊了?”簡綠竹突然睜開眼睛,望向寧夏初,自逃離工業園後,她就再沒有見過錢香語,還傷心地以為她也失蹤了。此時突然聽到錢香語的消息,她驚喜萬分,強忍著痛苦想知道錢香語的事情。
“晚上她約我見麵,說你昨天早上在錢家別墅跟一個男人離開了,而她卻回了家。”寧夏初一提到錢香語就怒氣上衝。那個女人明明很清楚他喜歡簡綠竹,卻非要橫插一足,而且還在許多事情上掩飾和撒謊,分明大有問題。
“錢香語並不值得信任,而且她很有古怪,身上受過的傷居然會很快消失。綠竹你要小心她!”
簡綠竹身子綿軟,在聽到這句話後更是站立不穩,幾乎完全依靠到了寧夏初的身上,此時寧夏初能感覺到她身體的顫抖,而且也感同身受到她的痛苦。
“綠竹,我帶你離開這裏吧。”寧夏初不忍見簡綠竹如此痛苦,竟然想違反紀律助犯罪嫌疑人逃跑。
“來不及了。”簡綠竹眼角滑落一滴眼淚,雙手環著寧夏初的脖頸,勉強站穩,目光卻轉向了前方。
遠處傳來了隱約可聞的警笛聲。寧夏初緊緊握住簡綠竹的手臂,目光變得堅毅起來:“還來得及,我帶你離開這裏!”
“然後你也與我一樣,從公平公正的法律執行者變成亡命天涯的在逃犯人?”簡綠竹淒楚一笑,用力推開了寧夏初,向門口走去。
簡綠竹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竟然還能自己走動。寧夏初向她追過去,卻聽到簡綠竹背著他一聲厲喝:“站在那裏別動!”
六七輛警車呼嘯著衝進了醫院大門,分駛向兩側,最後衝進來的麵包車當橫停住,一群特警紛紛跳下車,荷槍實彈瞄準了簡綠竹。寧秋闌和眾多刑警也從各自的車上跳下來,手槍瞄準簡綠竹,如臨大敵將她包圍起來。
簡綠竹木立在包圍圈中,突然仰頭哈哈大笑,聲音極其尖銳,完全不似剛才的底氣不足。在她的笑聲中,突然有人尖叫:“什麼東西?天啊!”
隨後不斷有人發出恐怖的尖叫聲,那些緊張嚴肅的刑警們完全失去了控製,蹦跳著鑽出了警車掩體,用力撲打著身體,仿佛有什麼鑽進了衣服裏。
惡魔再次出動了!在夜幕的掩護下,它們如潮水般四麵八方迅速撲了過來。沒有人知道它們從哪裏出現,也沒有人知道它們為什麼要出現在這裏,除了寧秋闌。他立刻大喊:“所有人立刻上車,關緊門窗,不要讓它們碰到!”
現場一片混亂,惡魔們已經將最外圍的刑警撲倒,如夜幕般籠罩了下去,而還有行動自由的刑警們則忙著就近鑽進車裏,關緊門窗。
警車頂上的警燈仍然無休止地轉動著,投在地上,將惡魔的身影完全顯露了出來。那是成千上萬隻個頭足有姆指大的黑色蟑螂,與市立三院門診大樓監控錄像裏的一模一樣。門診大樓的夜班人員全部死於蟑螂群中,而現在寧夏初所熟悉並愛惜的同事們也要遭遇如此不幸了。
寧夏初終於忍不住了,他飛撲向簡綠竹,從後麵猛地錮住她,大叫著:“綠竹,住手!”
簡綠竹竟然力大無比,一把就將寧夏初推開。她猛然回頭,在警燈的照射下,她的神情森然,眉目如刀削斧鑿般深刻,從寧夏初的角度望去,她竟然如冰雪女王,凜然冷酷,不可褻瀆。與那晚在寧家遇到寧秋闌後的簡綠竹神情如出一轍。
寧夏初跌進了蟑螂群中,瞬間周身如千箭穿心,萬刀剜肉。但他卻癡癡地望著簡綠竹,低聲呻吟道:“小簡……”
他的目光晶瑩,不知蘊含多少情感其中。盡管聲音極其低沉,但瘋狂中的簡綠竹竟然聽到。她森然地凝視著寧夏初,目光中的冰寒竟迅速土崩瓦解,變得柔和起來。
“夏初!”簡綠竹清晰地喊出了寧夏初的名字。蟑螂群立刻從瘋狂的吞噬狀態停止了下來。它們仿佛群龍無首,在原地停頓了一下,立刻又如它們來時那樣,倏忽分散後,在幾秒內就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中。
“快走!”寧夏初痛得身子顫抖不已,但仍然拚著最後一分力氣低叫,並將自己的車鑰匙扔了出去。
簡綠竹含著眼淚看了看他,彎腰將車鑰匙撿了起來,並抽出他腰間的手槍,一咬牙,跑回樓前跳上寧夏初的車,發動車子衝出了包圍圈。
警察們自顧不暇,幸免者如寧秋闌者,也隻能目瞪口呆地看著吉普車逐漸遠離他們的視線中。
如此可怕的遭遇,一個可以役使食人蟑螂的犯罪嫌疑人,警方還要如何抓捕她?
寧夏初鬆了一口氣,支撐著他的唯一動力也沒有了,他頭一垂,陷入了未知的世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