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是一個下雨的天氣。
瘦弱的車夫在街道上奮力的奔跑著,木質的車輪在泥水裏艱難行進,濺起水花朵朵,仿若一片水晶。
江南確實不愧水鄉之稱,不但地上多水,就連天上,也時常是陰雨綿綿。
威廉.傑倫上校就坐在黃包車裏,他換了一身便服,鷹一樣的目光刺透這瀟瀟雨簾,注視著大街上的來往眾生。
他是要去接頭,和那個以玫瑰為代號的傳奇女子接頭。
其實他很想一個人去的。雖然德國人是以嚴謹著稱,但西方人的浪漫因子一樣在他的血脈裏流淌。當然,這並不代表他會做什麼事情,但稍稍的滿足一下心裏的渴望,也是非常愜意的事情。
可惜現實不容他這樣做,所以他的背後還有一輛黃包車,車上坐著的,是他極為器重的貴族軍官馮.施耐德上尉。
這個有著良好家世的年輕人深得他的賞識和喜歡,因而在第一次和玫瑰接頭的時候,他就帶上了他做為陪伴。畢竟單獨去和一個陌生人接頭,怎麼看都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
哪怕對方是一個美麗的女人。
他帶上了施耐德,施耐德也是整個大使館內,唯一知道他和玫瑰關係細節的人。由此也可以看出,他對這個英俊的年輕人抱有多大的期望。
等尋回資料以後,他就會要求回國。而遠東這塊地盤,他則準備推薦施耐德上尉來負責。雖然施耐德還稍微年輕了一點,但他能力出眾,家世良好,而且和那些頑固的軍官團頭頭們有著非常友好的關係,由他來擔任這裏的情報主官,實在是眾望所歸。
思量間,他們離接頭的地方已經越來越近。
“停車!”威廉.傑倫上校說了一聲,車夫連忙靠邊把車停住,他走下車來,緊了緊身上的衣服,隨後付了車錢,向前走去。
身後的施耐德上尉連忙跟了上來,兩人並排著往前走。他們的位置站的很有講究,互相彌補了對方的不足和空隙。長期的間諜生涯,已經讓他們所接受的殘酷訓練成為了原始本能。
他們一邊走一邊打量著周圍的地形,不時互相換個眼色,片刻後,他們拐入一條小巷,來到一處陳舊的公寓前。
這座公寓的陳舊程度顯然已經到了門可羅雀的地步,似乎已經是一處無人居住的廢宅。
戰爭時期,總有很多人會選擇背井離鄉。連命都保不住的時候,一處房子自然不會放在眾人的眼裏。
何況在日軍的統治區域內,還時常會有平民百姓的“意外傷亡。”
但這也讓威廉.傑倫上校比較滿意,一處僻靜的接頭地點正是他所需要的
“就是這裏!”威廉.傑倫輕輕的說了一聲,施耐德點了點頭,隨後兩人一起將手揣進了褲兜裏,打開了手槍的保險。
“我先上,你在我後麵,注意安全!” 威廉.傑倫拍了拍施耐德的肩膀,慢慢朝樓上走去。
施耐德跟在他身後,他們走到三樓,來到了第四個房間。
就如暗號中說的一樣,房間的門上畫有一朵玫瑰,威廉.傑倫推開門,走了進去。
“她還沒來,我們先等會兒,輪流警戒!” 威廉.傑倫一麵觀察房間的陳設,一麵吩咐道。
令他疑惑的是,他並沒有聽見施耐德的回應聲。
他不由的回轉身,卻驚訝的發現施耐德正在給手槍上消音器。
“你幹什麼?”威廉.傑倫一驚,手已經閃電般的伸了出來。
晚了,施耐德上尉毫不廢話的舉起手槍,扣動了扳機。
一聲低沉的悶響,威廉.傑倫上校的眉心處猛的多出一個黑洞,一股血霧從腦後衝出,他直直的倒了下去。
這個為了德意誌帝國鞠躬盡瘁的軍人,再也見不到他的祖國,他的元首,還有他的女兒了。
“啪,啪,啪,啪!”輕柔的掌聲慢慢的響了起來。隨後門外走進來一個男人。
廖敬凱!
“做得不錯,施耐德上尉,中國政府會記住你的友誼的!”
“謝謝,但我對你們的友誼不敢興趣,我隻希望你們能兌現自己的承諾!”施耐德慢條斯理的取下消音器,冷冷的說道。
“那是當然,我早就說過,您的一切要求我們都會滿足。”說完,廖敬凱走到威廉.傑倫上校的屍體旁,用腳輕輕的踢了踢他的身體,問道:“他死了,你有信心掌握黃金眼在中國的力量麼?”
“要完全掌握不可能。不過掌握南京站的力量是足夠了。不是每一個人都像他一樣願意為了一個沒有前途的帝國而犧牲的。何況希特勒那個出身低賤的小矮子,根本就不配領導我們這些高貴的普魯士貴族。有他在,純粹是我們日耳曼民族的恥辱!”施耐德上尉的音調依然沒有任何的變化,隻是臉上多出了很多不屑。
“那就一切仰仗施耐德上尉了,就這樣吧,對了,回去的時候別忘了給自己掛點彩!”
“我知道,不用你教!”施耐德說完,毫不猶豫的舉起手槍,對著自己的胳膊來了一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