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故事講完了麼,我要教徒弟了,若無他事,請便吧。”軒轅繼淡淡地道。
唐悅鬆聽得認真,眼下見軒轅繼這般打斷,不由擔心起來,對於行者方才所述的“亡靈不入輪回”一事,他已甚感興趣,當然想繼續聽出個所以然來。
甘央八道:“貧僧見軒轅道友是有緣人,這才如實相告,不想竟這般愚頑,告辭!”
“慢著,你這短毛廝出言不遜還想脫身?”
言罷軒轅繼早已踏風步直逼近身,便以單手直擊他脊上諸多要穴,甘央八轉瞬以長拳回擊,二人便又過起招來。
他二人招式之快唐悅鬆幾無法看清,但他卻感到了二人你來我往不斷擴大的氣場,周遭的空氣亦隨之加速流動,隨風的飛葉劃過,唐悅鬆隻覺臉頰一痛。他二人的比劃,可謂風生水起。
火光映紅冷夜,軒轅繼狂雲出鞘,唐悅鬆隻覺臉頰一熱,狂雲的陣陣炎浪頃刻波及周遭方圓數丈之地,縱是甘央八亦不禁歎道:“什麼劍?”
“證道的劍!”
軒轅繼說著一劍揮出,猶如火龍出世,風助火勢,火借風威,風火相生,勢不可擋!但見揮出之際,劍身上隻溢出了些許火苗,但劍氣逼近甘央八之時,卻已化作一股洶湧火浪!甘央八疾退數步,雙掌舞動,做了個罕見的姿勢,整個人便猶似一條衝天而起的五爪神龍,但見他雙掌將積蓄已久的力道驀地推出,一道管形氣流神龍探海般地飛快地迂回前行——龍至,浪破!
“修羅道神龍!”軒轅繼不禁一歎,他似是見識過這等神功。
不錯,此式正是六道神龍之修羅道神龍,六道神龍,又曰神龍六道,乃傳自西方異域的上乘功法,習練此功者體內被上師植入六種業力,於體內形成小六道輪回,每每運功之際,便品嚐六道輪回之苦,以此加深超脫輪回的決心。
狂雲的炎炎火浪與那六道神龍的巨力甫一對衝,便很不巧地朝唐悅鬆站立的方向形成了一股合力,唐悅鬆閃避不及,整個人竟被這股旋轉的力道一擊升天,旋轉著直升得五丈來高,待他落下之際,軒轅繼忙縱身將之一把扶住,甫一著地,唐悅鬆便癱軟下去,似已昏厥。
甘央八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你隻顧著與我爭鬥,未想竟會波及無辜,委實罪過!”
軒轅繼道:“見著你來,我便知今晚教不成徒弟。”
甘央八道:“你擔心,這位公子怕是承受不了這一擊。”
軒轅繼俯身湊近道:“他的氣息和脈路都甚是穩固,無有大礙。”
甘央八道:“你是擔心這公子身中修羅道業力,此力若深種體內,勢必生根發芽,引發無窮的因果鏈條。”
軒轅繼不屑道:“你這廝便又在高估自己,我有證道之劍在手,何懼你什麼業力,看我眼下便斬斷這修羅道的業力鏈條!”
言罷,軒轅繼手捏劍訣,以指尖隔靴點那唐悅鬆的湧泉穴,但聞有聲細如微風拂葉。末了,軒轅繼道:“莫以為我軒轅繼不知你用意,方才你故意將力道使偏,便是為了擊中這小廝,順便則將你那帶著業力的種子種入這小廝體內,以便日後掌控。可惜我已將五行劍氣打入他脈中,不出意外,那修羅道業力應很快便被追擊的劍氣衝得煙消雲散。為了與我道門鬥法,你這廝真是無所不用。”
甘央八看了看他,歎道:“如若我怎的看你,都覺你是蛇蠍,那隻能表明我自己便是蛇蠍;如若我怎的看你都覺你是****,那也隻能表明我自己是****!”
軒轅繼瞪他一眼,當下也未作多言,乃是扛起唐悅鬆便下山而去,臨走之際,留下話道:“莫要再打我這個弟子的主意,我軒轅繼斷不會讓你得逞。”
四更時分,一個人影縱身飛至寂靜得隻聞蟬鳴的咫尺天涯居門前,將肩上扛著的一人朝門前一扔,歎道:“這般耽擱下去,何時才能帶你上道!”
說罷,便待返身離去。孰料甫一轉身,便是一怔——時值深夜,緣何竟是白日高照?非也,這不是白日,而是飄渺的白光,發自遙遠天際。此刻,軒轅繼隻覺身如雲氣,直朝那天際大亮之處飄飛而去,如若他未記錯,這般感覺應是羽化飛升之際的情境!
他內心深處一陣激動,如他這般的修真者,離成仙隻差一步之遙,但便是這一步,卻甚是苛刻,天時、地利、人和諸多條件缺一不可,待天地人諸多要素皆已完備,便要以自己的神通和智慧糅合陰陽二氣形成衝氣,籍著這股衝氣將自己帶入一個更高的境界,亦便是仙界。在飛升過程中,心中稍有邪信邪念,便會前功盡棄,要麼霎時形神俱壞,要麼便誤入歧途,淪為魔道,可謂凶險之極!
軒轅繼已有兩番衝關失敗,一次乃是數年前因地震,再一次便是在那峨冠山上,因衝關之際遭遇煞星前來挑戰,隻得再次作罷。眼下,他能真切地感到一股至善之力,這股力量正將他緩緩引入飛升的正途,仿佛不遠之處,天界的大門已然打開。或許天道已然感知他的誠心,或許這便叫做好事多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