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子道:“在下鹿雲。”
唐悅鬆道:“原是鹿公子。”
鹿雲道:“你知眼下我等將至何處?”
唐悅鬆不想他有此一問,怔了怔,遂道:“北首。”
鹿雲稍稍頷首,又道:“唐公子也是獲準參與‘熒惑’的人選麼?”
唐悅鬆怔道:“熒惑?何意?”
鹿雲淡淡一笑,道:“看來公子不知。”
唐悅鬆看了看他,又望望左首之人,一臉茫然。
末了,鹿雲收起笑意,正色道:“你可知北首乃是何地?”
唐悅鬆稍作思索,說道:“應是烏陵教的重地吧?”
鹿雲微微搖頭,看著他及一旁的中年男子道:“遠不止如此。”
唐悅鬆暗自一驚,卻未言語。鹿雲接著道:“想必公子定是三清道友,應知曉盟威道的一些傳說吧?”
唐悅鬆道:“在下隻是被師父引薦入道的新人,還不甚明了。”
他此言一出,左首一直無甚言語的中年男子稍稍瞧了他一眼。鹿雲更是瞳孔微張,稍稍湊近身子,低聲說道:“你還隻是新人?”
唐悅鬆點了點頭。
鹿雲不禁皺眉道:“莫非規矩變了,還未入道的新人竟可獲準進入鬼方所在的北首?”
唐悅鬆道:“是令尊讓在下前來的,他道此地於修行甚妥,是以便讓在下至此修煉。”
“僅僅如此?”鹿雲問道。
唐悅鬆頷首:“正是如此。”
鹿雲隨即與那中年男子對望一眼,繼而又稍稍打量了唐悅鬆須臾,隨後則道:“既如此,請便!”
稍後則不再言語,艙內複歸靜默。
這般沉寂了片刻,直到唐悅鬆眼角餘光瞥向駕駛位,沉默方又打破。
他發現,駕駛位上,似乎沒有人。其實不是“似乎沒有人”,而是“明明便沒有人在駕駛位上”!
唐悅鬆甫一發覺隻覺非同小可,不由失聲:“怎的、沒人駕……”
鹿雲稍稍望了駕駛位一眼,道:“此乃無人駕駛的飛具。”
唐悅鬆道:“無人駕駛?那誰在駕駛,它怎的還飛得這般平穩?”
鹿雲不禁微微笑道:“唐公子真是恍若隔世。”
唐悅鬆心道:“還真給你說對了!”
鹿雲道:“是算儀在控製它,玄鳥號的飛行路線早已定好,偶有改動,算儀自會處置。”
唐悅鬆歎道:“原來如是!”
隨之卻又問道:“如若算儀掌控失誤,那豈非大大的不妙?”
鹿雲看他一眼,道:“此事幾不會發生,製器家早已比較得知,由算儀掌控的無人飛具甚是可靠,較之有人駕駛的飛具,它失事的情形要少得多。”
唐悅鬆道:“原來如是!”
不多時,機關鳥似在緩緩下滑,唐悅鬆透過琉璃窗探望外麵情形,但見機關鳥正懸停於一座平頂的山峰之上,少時,機關鳥平穩著地。唐悅鬆甫一出艙便望見鹿絕塵正迎麵而來,但見鹿絕塵走近說道:“唐公子,你來了。”
唐悅鬆拱手施禮:“鹿先生!”
鹿絕塵笑道:“不客氣。”
說罷手指南極長生陣之處,道:“那廂法陣外圍皆可入座,公子請便。”
唐悅鬆望了望那廂法陣,忙道:“多謝!在下便不客氣了!”
“無須拘禮。”鹿絕塵道。
唐悅鬆旋即朝那廂眾人圍坐之處走去。
鹿絕塵父子二人似乎沒多少言語,鹿雲隻是道:“爹,我去大營了。”
鹿絕塵隻是點了點頭,待他走得稍稍遠了些,卻又囑咐道:“諸事聽從上方安排,莫與上方鬥氣。”
鹿雲隻是揚手示意,頭也不回便徑直下山遠去。
唐悅鬆在法陣東側外圍擇了一處坐下,他並未立時入靜,而是遠遠望著鹿絕塵那廂,但見他正與一人交談,而那人正是方才艙內自己左首之中年男子。
二人交談之際,偶爾竟朝自己這廂看過來,唐悅鬆不由一陣不安。
他一咬牙,乃將這份不安強行壓下,繼而奮力將神識緊收。須臾,便已入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