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豪爽的後果是眼前一黑,世界天旋地轉,軟綿綿倒下那一刻,我還在迷迷糊糊地想:“陸離老兒的神仙醉我喝光了一大壺也沒事,這見了鬼的甘檸酒才一杯就讓我倒了,不科學啊……對了,我醉倒那刹那仿若看見那拿酒壺的黃衣浣珍對我陰惻惻地一笑,難道她在眾目睽睽之下又給本姑娘下了一道猛藥?讓本姑娘現在醉成一團爛泥了……本姑娘……報仇……十年……不晚。”我眼睛一翻,便不省人事了。
暈乎乎中又是連綿的夢境,這次卻不同以往模糊破碎,畫麵清晰如播放黑膠片的電影。夢裏我在一間房裏踱著步子,不時地撩起窗口淺綠的簾子望外張望,我是在等什麼人嗎?外麵卻是一派好風光,院子裏茂林修竹,花團錦簇,蝶兒紛飛。和風徐徐,送來陣陣馥鬱的花香,實在是沁人心脾,而我所處的這間房,裝飾布置卻也十分熟悉,翠綠的雕花屏風,白檀木的大床幽幽散發著若有若無的香氣,床上鋪著紅豔豔的繡花錦被,還有一麵古樸的青銅鏡……這是我人間的家嗎?好像不是,倒有些像陸離東芙山中我睡過的那間房,但也不是那一間,那我是在哪裏?我打量著四周,這房中還置著一張玲瓏的小桌,桌上擺著幾樣精致的小菜,有醬香肘子、紅油肚絲、蜜汁鳳爪……都是些下酒好菜,桌上擺著兩隻空杯子,卻不見酒壺的蹤影。照以往我這吃貨注定又要被食物吸引去了目光。今日我心裏有些著急,全然顧不上那滿桌的佳肴,我越來越覺得我在等一個人,但是我卻不知道自己在等誰,這種不安定感折磨著自己,更加焦躁地在房裏走來走去。突然身後傳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我還來不及回頭就被人捂住了眼睛,我想尖叫,但隱約覺得不對,這人不是應該捂住我的嘴才對嗎?咋捂我眼睛,就不怕我大叫?黑暗之中我嗅到一股淡淡的青草的芬芳,他的胸膛緊緊貼著我的脊背,我聽見自己心砰砰跳動的聲音,我感覺不到任何危險的氣味,卻沉溺在是那人溫暖的氣息中。他輕輕地問我:“猜猜我是誰?”我迷茫地搖搖頭:“猜不到。你是誰?”又是一陣熟悉的朗朗笑聲:“真的猜不到嗎?那我讓你偷偷看看可好?”他摟著我緩緩轉過頭來,把手指微微地鬆開了縫,映入我惺忪眼簾的是一隻黑紅的大蝴蝶,翅膀上的金線灼灼其華。我的頭杵在那人的胸膛,慢慢抬頭一看,他笑眯眯地盯著我,眼裏滿是愛意:“這下猜到了嗎?”
陽光隱隱透過簾子,他身上籠罩著一層金色的光芒,我忍不住伸出手指去觸摸他臉上金色的絨毛,撫過他高直的鼻梁,微微上翹的嘴角,嘴裏卻冒出一句匪夷所思的話:“雲慈,是你嗎?”那人眉眼笑得彎彎地,明明是天君,我卻喚他雲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