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君眉間含著笑打量著我,好似在研究一隻小白鼠如何進食。我翻了個白眼,打了個嗝,又挾起一隻翡翠玉蝦塞進嘴裏,看就看吧,我臉上有蒼蠅麼?反正本姑娘之前該丟的臉都丟光了,到這天上幾天,好不容易才吃上一頓飽飯,先飽口腹之欲最為重要,你愛看看去。還能看出花來?
不用說蜜姬又是一臉嫌惡的表情,捏著嗓子對陸離道:“上仙是讓你的花童飯都未吃飽麼?不過這也好理解,上仙那東芙山冷冷清清人影兒也見不著幾個,倒也沒什麼享受佳肴的氣氛。”見陸離僵著個臉,她又頷首對天君微微一笑:“今日臣妾一定要敬君上薄酒一杯。君上平日政務繁忙,也少得閑到臣妾這浣花宮中。以往臣妾還頗有微詞,不過轉念一思,帝君當以江山社稷為重,臣妾卻掛念兒女情長,實屬目光短淺。臣妾就先自罰一杯。”話畢,她寬大的雲袖遮麵就飲下手中的酒。
我嘴裏嚼著蝦,這蜜姬看來也不大得寵嘛,還給自己臉上貼金,誰都知道無論是帝王還是普通男子,喜歡一個女子巴不得整天廝守纏綿在一起,那歌裏唱的都是愛江山更愛美人。蜜姬當然不會不懂這個道理。這敬酒還沒喝倒先喝了罰酒。
一杯酒下去,那蜜姬臉上就紅霞飛起,纖纖十指捏起那浣珍遞過來的雲帕勻勻擦了擦嘴角,又含情脈脈地對那天君道:“臣妾本不勝酒力,現在罰酒也喝了,就讓臣妾鬥膽敬君上一杯,案牘勞形,望君上不要為社稷民生過於勞累,多到臣妾這浣花宮中來坐坐,也讓臣妾盡盡本分,好生伺候君上。能為君上分擔一點是臣妾之福。”她又盈盈舉起酒杯,盯著天君眼裏都快化出蜜來了。
我差點把剛喝進口中的茶水噴出來,這蜜姬娘娘還真不講究,我和陸離老兒這麼大瓦數的兩隻燈泡在這她居然可以視而不見。這話裏是赤裸裸的暗示?要是天君也當我和陸離是空氣,是不是接下來就該溫香軟玉在抱了?然後上演限製級的場景?矜持,矜持,矜持是傳統美德啊娘娘。
那天君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隨即哈哈一笑:“蜜妃所釀這甘檸酒果然不同凡響。芳香甘醇,回味悠長。這一口下去,本君多日批折子的疲勞就去了大半。”
“君上喜歡就好,臣妾隻要君上記住臣妾是用了心的就好。”蜜姬得了表揚,又喜上眉梢,親自拿起酒壺,款款為那天君滿上了一杯。
我聽見旁邊的陸離老兒低哼一聲,道了句:“趕老夫的神仙醉差得遠。”
見他又提那該死的神仙醉,我不敢答話,趕緊低著頭盯著自己眼前的酒杯,酒這個東西我不懂,之前本著娘親教導的未成年人不得飲酒這條準則,這一杯我動也未動,剛聽那天君一說,說不定這東西還有三勒漿的效果,有了前車之鑒,這次我瞪大眼睛看了又看,杯裏澄澈透明,不要說蟲子連絲毫雜質都沒有。我放心地端起杯子一口喝光了裏麵的液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