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是誰?她出現在這裏,是簡單而盲目地隻為取我性命?還是其實隻是因為難耐那黑暗之中的孤寂,想尋找一個聽眾訴說一下心中的苦楚?
當分享完了她那段人生最後的苦難旅程,得到了聽眾的心聲的共鳴,就心帶微笑著,又回歸屬於她的黑暗之中。
那麼現在她現在是否又回到了那裏?還是仍然徘徊在我身邊某處漆黑的角落??我小心翼翼地在灰燼中捧起了一把,坐在床頭,呆呆地看著它。
正入神之間,突然一陣窗戶粉碎的尖利聲音入耳,然後一股強烈襲來的暴風,吹散了房間中的一切。眼前和手中的灰燼,轉瞬即灰飛煙滅。
整間房間內的物件,也瞬間變成了紙糊的一般,被突襲而來的強風吹了個四分五裂。不僅如此,甚至整間房間的牆壁,也像是豆腐做的那般的散架開來。而我,則更是被吹得七葷八素地在從床上一直滾落到地上。
一切絕沒有那麼簡單就結束了!噩夢仍然在持續著!!天啊,我到底怎麼了,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真正的醒來?我不知道。
我隻知道,我正被狂風,卷在一大堆雜亂的物件之中,吹飛到空中。身邊隻有狂嘯著肆虐的風,我本能地四下亂抓著,但什麼也抓不到。我所居住的那幢居民樓,被狂風輕鬆地肢解掉了。分解成大大小小的碎片,飄散在我麵前、腳下、頭頂。大風還卷起了大片大片的灰色粉塵。將一切包裹在其中,昏天黑地的,稍稍遠處的物體也都無法看清。
突然颶風驟停,托舉我的力量一瞬間消失,於是我就隨著雜散的碎物,一股腦兒的從天上摔落下來。
我無助的在天空中,四下掙紮著。但沒有任何可挽救的餘地,眼睜睜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向著深淵沉落下去。唯一能做的,隻有放聲大叫……
就這樣背上突然感覺一沉,是落上了實地的感覺!!但竟然沒有摔死……
驚聲尖叫、胡亂掙紮著的我,發現自己此時竟然仍然是躺在屋內的那張床上,被子、床單和枕頭已經被我亂蹬亂踢之中全部掀翻到了地上。
室內現在已經恢複成一片安詳的樣子,沒有絲毫暴風肆虐過的痕跡。而這一次床邊,再也沒有出現那個女鬼。
但一切都不值得有任何的慶幸!!我雖然停止了惶恐地尖叫,但心裏的感覺依然是失落到極點,一個人呆呆地縮在床角,許久。
我知道,我現在仍然處於一個不斷循環著的噩夢之中,遠遠沒有醒來,眼前這個熟悉、安靜的環境,隻是錯覺,哪怕它看上去是那麼的真實。因為我的心底裏,已經沒有勇氣去相信,這一次是我真正的醒來。
一個瘋狂的念頭忽然閃現,我突得從床上跳了下來,發了瘋似的跑到廚房,抓起一把廚刀,對準了自己的脖頸,就想一狠心抹它下去。以前聽說過若想想逃出這種循環不停的噩夢,就必須走極端,在夢中用最殘烈的方式,激醒自己!!
但手抖得厲害,怎麼也下不去刀。
最後一咬牙,將刀生生劈向了自己的手臂!!
一陣鑽心的劇痛,從傷口處傳來,剛才用力過猛,刀刃在手臂上劃出了一道深深的傷口,鮮血頓時湧出。痛得我整個人直跳,在廚房哇哇大叫了起來。
這次肯定不是噩夢…...這種痛我這輩子都沒有承受過,的確是真的!不是夢。
天,我剛才差點把自己給殺了!!我將刀狠狠的摔在地上,大罵了自己一句:“你這個蠢材!!”趕緊去翻箱倒櫃地找繃帶,鮮血滴了滿地。
門突的開了,是媽媽,原來是她下班回來了。可能是剛才聽見了我的大叫聲,進來之後緊張地四下張望著,突然看見我手上鮮血直湧著在家裏跑來跑去,嚇得差點哭出聲來。痛罵我到底怎麼回事,一個人在家竟然還把手搞成這樣。
我才不敢把剛才自己因為做了一個噩夢,就想到自殺這種蠢到極限的事情和她講,就是編個瞎話,說手是在製作模型時不小心被刀具劃傷的。
非常不靠譜的瞎話,做模型的那把工具刀,刀口寬度不到兩厘米,刀刃厚度不到半毫米。而我手上的這個傷口,卻又大又深,恐怕已經傷到了動脈。
但顧不上那麼多,救命才是最緊急的!!媽媽趕緊找來了繃帶,將傷口近心段的手臂死死紮帶束縛住,然後又將傷口包緊。再就是拉著我跟奔命一樣衝向醫院。
下樓梯時,往日黑暗,狹小的樓梯,現在卻顯得異常溫馨起來。剛才夢中走在這邊,心裏可完全不是這個感覺。
因為現在不同了,雖然身受重傷,但身邊有最貼心的人陪伴;雖然這個最貼心的人,此刻正無比絮叨地說著我的不是。
我快步子跟上媽媽,她看上去急得要死,拚命拉著我,催促我趕緊下樓。我跟在她後麵,嘴巴裏喃喃的說著“沒事的。”、“您慢點,別扭到腳。”媽媽回應我的,是一頓劈頭蓋臉的痛罵:“沒事你個頭!”、“慢點、慢點,你還要不要你的手,還慢點!!”但罵得我心頭卻是一陣溫暖。
是啊,一切都已經過去了,我又回回歸到了這個正常的世界,今天這一刀,挨得值了!
下樓,出門,被強行推上車,媽媽開著車,急吼吼地帶著我向醫院方向奔去。
我還是那幾句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您慢點。我沒事的。”、“小心點開車。”、“現在是大晚上,看不太清楚路,慢點就好了。”回應我的,還是媽媽的一頓痛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