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證似流沙疑非花(下)(2 / 3)

“是焦朧月欺騙了孟蘿依。”皇上閉上眼睛,似乎一場精彩的表演落幕。

萬淑寧清冷一笑說,“孟蘿依把焦朧月送上了不歸路,怡妃又把這唯一的一條路拆了,說到恨,能放了哪一個?”

“路是自己選的,焦朧月和孟蘿依都是自食其果,就連怡妃也是被自己的嬌縱所害,”皇上的話聽起來甚是無情,“孟蘿依還在仙居殿?”

萬淑寧點點頭說,“南和宮出事後,孟蘿依就一直稱病,不知道是嚇著了還是以為這樣就能躲得過。隻是,焦朧月的欺君罪擺在那兒,已經沒有翻身的餘地了,若不能誘她招供,孟蘿依的罪就大了,而且此事也不能算有鐵證。”

皇上立刻說,“朕既信皇後所斷,又何所謂鐵證,孟蘿依是自食其果,何必替她澄清。”

話音剛落,宮婢雁秋從正殿側門悄悄探進頭來,落秋過去耳語了幾聲,立刻慌張地跑過來說,“皇上,娘娘,焦朧月自盡了。”一時間,眾人都驚了一下。焦朧月這個時候自盡,分明就是連招供的機會也不留給自己,存心要孟蘿依陪葬啊。她雖有爭寵之心,卻從來不行強悍之事,想不到被逼急了,竟也這般狠辣決絕。可憐孟蘿依替她出主意的時候,隻想到了一朝得逞能與姐妹分享榮華富貴,卻不曾料到計劃敗露後的無盡牽連。

萬淑寧輕輕搖頭說,“真是始料未及,皇上,你看此案要如何了結?”

皇上冷笑一聲,臉色鐵青,“欲蓋彌彰,反證皇後之推測,可惜朕偏不如她所願。小潘子,傳朕旨意,焦朧月假孕欺君在先,謀害怡妃在後,更欲陷害嫁禍孟美人,未遂被查,雖畏罪自盡,仍不得饒恕,追廢為庶人,埋於亂葬崗,宗族連坐。”皇上說著看向皇後,“你怕沒有鐵證難以服眾,那毒紅棗也還在碗裏躺著,加上朕的旨意和薑羌的證詞,你該知道如何結案。”

“是,”萬淑寧心悅誠服地應下,“那……孟蘿依如何處置?”

“冷宮安置。”皇上說罷,起身撣撣衣塵,邁步朝殿門走去,萬淑寧趕緊一揚手,殿門緩緩打開,一片亮光瀉進來,將皇上的身形輪廓映射得格外鮮明,吱呀呀的轉軸聲中,我似乎聽見了皇上內心愉悅的笑聲。

是啊,多麼荒謬的一場虛驚,原來這個世上不但有巴豆變砒霜,也有蠱蠍變媚藥,毒藥變鉛粉。張學明,蠱蠍之毒是你替我驗的,葵花籽毒是你幫我下的,究竟你是賣了我,還是騙了我?你說葵鼠調包才是最大的破綻,可眼下別說葵鼠,就連整個寵物房都成了供證的緊要一環,若非知道來龍去脈,如何能將證據換得如此徹底,將故事編得如此完整。張學明,我是該繼續信你,還是從此疑你?

抱著這樣的念頭,我自此就與張學明形同陌路了,有多少誤解在裏麵都好,眼下這個時候,我們還是少接觸為妙。我有段日子沒有去百合宮了,為了不讓自己多想,我特意多往羽喬公主那裏跑了幾趟,羽喬公主的傷勢已大有好轉,也喜歡和我說話,唯獨那個蒙泰,還是冷冰冰的傲氣模樣,更拿寵物房與南和宮的事嘲笑漢室後宮疏於教養。我不願與他計較,每每問過羽喬公主安好就走,這樣過了十幾日,竟也成了習慣。

今晨我同樣從百合宮出來,往欽安殿的路上經過翠竹林,忽然聽到簌簌風聲中有人喊了我的名字。我疑惑地轉身一看,竟然是李昊,他站在翠竹林間的小路口,沒有走過來,而是轉身往林中去。我四下看過無人,迅速地跟上,在他身後一步遠的距離跟著走了一段說,“世子今日進宮就是為了踏雪賞竹嗎,霜色未退,竹翠被掩,似乎時間早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