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我怎麼覺得,張掌院對皇後娘娘也不是全然相信。”
“你我介入此事太早,已有太多的猜疑,所謂先入為主,皇後所為在別人看來是先人之先掌控一切,在你我看來卻已是遲來的補救,豈能有信,縱有,也是因為無法證實懷疑,不能不信而勉強相信,”張學明字字剖心,倒也誠懇,“就說皇上中毒這件事,如果皇後撒謊,為何撒謊,有何益處,都是不解的謎題。若是為謀害而謀害,不必等七年這麼久,也不必等到登上後位這麼艱難,若是另有圖謀,最大膽不敬的猜測,就是她想外戚掌權以把控朝政,但是她已無家親在朝謀事,膝下無子繼位,又讓三位王爺執政,幹政一說似乎也站不住腳,何況長安王爺的野心已非一朝一夕,沒有了鄭家的平衡,再失去皇上這個依傍,她的後位隻會不穩,我實在想不出她有何道理要謀害皇上。”
“是啊,有什麼道理呢?”我嘴上這樣說,心卻被更大的不安籠罩。張學明,你哪裏知道萬淑寧和長安王府的糾葛,長安王的野心隻怕已經被萬淑寧消耗得差不多了,如今倒想回去,怎知萬淑寧當初認親的初衷不包括要在今時借長安王鏟除其他的勢力呢?但是女子當政,並非權盛即可,臣心民意屬李屬萬恐不能相提並論,當最後隻剩下長安王一派掌權的時候,萬淑寧要如何收場……
與張學明分開後,我回欽安殿收拾了東西,連同萬淑寧當日相贈的孔雀釵也一並收進了細軟裏。進了中宮,就再難夜探鄭君怡了,就趁這最後一個自由的夜晚,去見她一麵吧。我等到暗色籠罩皇宮,冬夜的氣息更加徹骨寒冷,頂著漫飄的雪花溜進靜祿院,朝著清冷的宮閣錯落間那一點微弱的燈光靠近。忽然,一陣飄然空靈又飽含深深幽怨的歌聲傳到耳朵裏,隱隱約約,斷斷續續。誰?我一下緊張起來,豎起耳朵追尋歌聲的來向。是那邊嗎,最遠處的一片黑暗中,似有戚戚簌簌的腳步聲,歌聲也越發真實,但卻聽不出在唱什麼。“是誰?”我壯著膽子喊了一聲,慢慢往前走。歌聲戛然而止,隻一瞬的間隙,我看見有個白乎乎的影子一閃而過。我猛地一驚,心想莫不是鬼吧……鬼?我想到了自盡的焦朧月,莫不是她的鬼魂不安來向孟蘿依索命?對了,孟蘿依也住在這裏,沒準是她。我漸漸放心下來,想到如果被孟蘿依看到我來這裏也夠麻煩的,就趕緊調頭朝鄭君怡的房間走去,離光亮越近,我的心也越安寧。
我將羽喬公主的近況告訴鄭君怡,她皺起眉頭滿眼失望,難道她還在期望羽喬成為萬淑寧的詛咒嗎?我看鄭君怡陷入了沉默,許久不搭理我,小坐了一會兒就準備離開。原本是想告別的,隻是告別的話一說,又要牽扯出無盡的事端來,皇上中毒的事我本來也不打算告訴她,知道她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誰知我剛起身告退,鄭君怡就開口了,“莊環死了,焦朧月到了這裏也死了,現在孟蘿依又進來了,這些事你都不打算給本宮一個說法嗎?”
我竟忘了她會問這個,一時間啞口,飛快地想了想說,“焦朧月和孟蘿依同謀製造懷孕假象,被莊環撞破,焦朧月在明處,被打入靜祿院,孟蘿依在暗處,迫於焦朧月的威脅下毒害死了莊環,後來事情查清了,焦朧月畏罪自盡,孟蘿依也被發落到靜祿院,就是這樣。”
“就是這樣?”鄭君怡懷疑地看著我,“每次你說就是這樣,就代表不僅僅是這樣,最起碼你沒有說到寵物房的事。”寵物房的事她也知道了!我瞪大眼睛,心虛都掛在了臉上。“西樵,不要以為這裏是冷宮,就不會有流言蜚語傳進來,其實寵物房的事情本宮並未放在心上,真正讓本宮心緒不寧的是剛才你的隱瞞和遮掩,莊環和焦朧月的死並不足以讓本宮確信宮中有事,但是,你的刻意閃躲,讓本宮相信宮裏一定出事了。你這麼久沒有來看本宮,是不是也被牽扯其中了?”鄭君怡目不轉睛地看著我,讓我無路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