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卡維茲冷冷地斷言道。這個男人曆經無數次戰役,每次都得以幸存,他所說的話果然很嚴厲。
「……就是啊。」
勇鬥喪氣似地歎了口氣,點點頭。
這些他明白。早就明白了。
理性上明白。
但是,以感性而言,他真的不明白。對自己的不中用,他感到愈來愈泄氣。
「但是,無情的人是不會有人追隨的,我就是個好例子。」
「咦?」
勇鬥驚訝地抬起頭,斯卡維茲則露出一個很不適合他的溫和笑容。
「您確實很天真。但是,您的溫柔深深吸引著包含我在內的人們,這一點也是事實。《狼》能有今日的繁榮,絕大部分是拜主公您的人格所賜。優點和缺點是一體兩麵的,您無須如此鑽牛角尖。比起因為您的天真而犧牲的人,因為您的溫柔而獲救的人絕對更多。」
勇鬥很清楚這是斯卡維茲安慰人的方式。
但是,老實說並沒有引起他的共鳴。斯卡維茲口中的勇鬥形象,和勇鬥的自我評價實在差太多了。
勇鬥緩緩搖了搖頭。
「……我並不是那麼優秀的人,也不溫柔啊。事實上,我直到剛剛才發現自己的罪過,是一個光顧著想自己事情的薄情家夥。」
「即使如此,您還是確實地麵對罪過了。沒有轉移視線,也沒有逃避。半吊子的家夥是做不到這種地步的。一般都會選擇視而不見……唔嗯,雖然我本來不會做這種事情。」
斯卡維茲從容地拄著拐杖站起身,從行李中拿出另一隻杯子,遞給勇鬥。
「一起喝吧,主公。」
「不,我不能喝……」
麵對突如其來的邀請,勇鬥不知所措了起來。
《狼》族並沒有限製喝酒年齡的律法。這是因為身為立法者的勇鬥沒有製定,所以也是很理所當然的事。
盡管如此,眾人心裏還是存在著「酒是大人的飲料」的觀念,由於十五歲左右就會被認可能夠獨當一麵,大家也都很有默契地從這個時候開始喝酒。
因此,雖然他完全不打算將日本二十歲才能喝酒的規定帶進來,但那種昏頭昏腦的感覺,他實在不喜歡。
「這種日子隻能喝酒。」
然而,斯卡維茲沒有放棄,而是斬釘截鐵地這麼說道,然後半帶強迫地讓勇鬥握住杯子,將葡萄酒往裏頭倒。
「我不認為打一頓就能讓主公的心情舒暢起來。這世上多的是想不開的事情。這種時候,人就要和著酒將一切都吞下去。」
斯卡維茲也為自己倒了葡萄酒,舉起染紅的玻璃杯這麼說道。
突然之間,勇鬥好像發現這個男人喜歡喝酒的部分原因了。
以前,還沒和《雷》大戰的時候,斯卡維茲雖然說自己懲處罪犯並不會有任何痛切的感觸,但果然不可能如此。
即使是這個散發不祥氛圍、宛如死神般的男人,還是無異於人類。就算是為了徹底施行律法,好幾次處刑自己的同胞,成為同伴們敬畏害怕的對象,也不可能什麼感覺都沒有。
他內心的矛盾很深,所以才會和著酒將這些看不開的感情一起吞下去,戴上冷酷的麵具。
相信自己的行為能推動《狼》族迎向更美好的未來。
「…………」
勇鬥無語地看著杯子裏的紅色液體。
簡直像是那些因為自己的不中用而犧牲的人所流的血。
他不禁生出一股嫌惡感。但是,他覺得這時候猶豫的話,就是在逃避責任。
做好覺悟後,勇鬥將杯裏的酒一飲而盡。
「~唔!好酸喔,而且好澀。」
他一直不明白為什麼大人喜歡喝這種不好喝的東西。現榨果汁明明遠比酒好喝多了。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現在覺得這種感覺並不壞,倒不如說很舒服。
「嗬,體會過酸甜苦辣的滋味,男生才會成長為大人。」
說完,斯卡維茲閉上雙眼,一口幹盡自己的杯子。